('他往前一步,虚空中分解的物质为他搭建踏板,乖顺地为他创造楼梯,托举着他一步步往上,直至立于半空,俯视眼前被藤蔓压垮的废墟。闯进来的人们毫无阻拦地看见了他,有的人惶恐后退,但更多人朝这里涌来。他展示了宛如神迹的力量,他打开了大门。人们期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下意识期待着即将出现的“救赎”。霍言在内心重复着游淼淼的话——“少数知道你不是神明的家伙在这种时候多半不敢开口”。“人们期待着神明的救赎,但并不限定究竟是哪位神明。”“只要你把他们拉出深渊,哪怕是撒旦,他们也会为你修建神坛。”他说服了自己——他并不擅长说谎,但这场骗局其实是你情我愿而已。他小心翼翼看了眼光脑上的小抄,这才举起手里的喇叭。游淼淼抽了抽嘴角,无言按了按眉心:“果然还是该把李荆山带上的,难道是我的错觉?我怎么觉得他举喇叭的动作那么傻?”谢战勋配合点头:“不像错觉。”虽然那个举喇叭的动作,多少让现场从神秘学传教变得更像街道主任劝诫的现实主义,但好歹人们正认真听着他说话。他们会把墙拆掉,他们想让更多人活下去,但他们救不了所有人,他们也得自救。擅长探索的去寻找食物,擅长战斗的成为守卫,给老弱病残提供最低程度的庇护,尽大家所能,把这里变成更大的,新的避难所。游淼淼给他的稿子已经念到最后一句,霍言顺着往下念:“最后一句……”他卡了下壳。游淼淼在上面写了“最后一句自由发挥,鼓励一下”,他差点照着念了出来。意识到的游淼淼捏了把冷汗——这家伙之前都没过遍稿子吗?“最后一句。”霍言重复了一遍,尽力开始让自己的表情显得高深莫测,脑袋里乱七八糟各种念头纷杂,甚至开始播放各种洗脑神曲。但最终,还是江策对他说的话占了上风。霍言定了定神,开口说:“要活下去。”“然后总有一天,能回家。”他长舒一口气,正打算从高处下来,忽然听见一声抽泣。他一愣,哭声像是迅速传染一样,人们逐渐哭成了一团。霍言目瞪口呆:“……”他站在半空,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疯狂向江策求助。江策像是笑了一下。他站在人群里,朝他招了招手,让他下来。霍言松了口气,也不管周围的人会不会觉得奇怪,蹦跶下去就朝他身边跑。虚假的神明落入凡尘,变成真正的人。谢战勋一副刮目相看的架势:“啧啧啧,你都把人说哭了。”“是我的问题吗?”霍言试图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是不是邱医生又给他们治疗了?”邱医生笑了笑:“我可没有。”“但就像我说的,我对看人很有自信,你或许比想象中,更有成为‘神明’的天分。”江策握了握他的手,笑了一声:“笨蛋神。”霍言表情古怪:“你到底是夸我还是骂我?”“走吧。”江策轻轻拉他一下,“回第三基地。”……他们到达第三基地的时候,已经太阳落山。徐笑笑那儿的最新消息是启风还没遇到人,他们似乎真的十分配合地延迟了一阵再来,估计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从这个态度看,他们倒像是十分友善,没什么恶意。但哪怕是霍言也知道,不能轻敌。不过另一方面,他们回来得正是时候,十分幸运地赶上了饭点。于婶拉着霍言转了一圈,非说他瘦了,给他按了满满当当一碗饭,偏心偏得明目张胆。重建的第三基地有不少人是第一次见他,还有人悄悄问,于婶的大嗓门逢人就说:“这是我们世界树的首领!当初就是他带着一群狗,把我们从苦日子里救出来的!”霍言咬着筷子,总觉得这个说法,自己比起救世主,更像狗王。但效果十分显著,原本还有些嫉妒他的伙食的人们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敬畏,甚至还有人想偷偷塞东西给他。当然,全部被铁面无私的江队长拒绝了。霍言吃饱喝足,这种时候也没什么休闲娱乐,他打了个哈欠,十分无忧无虑地吃饱了就困。正揉着眼睛打算往自己房间走,江策拉住了他。“嗯?”霍言有些疑惑,但随即精神一振。难道说,江策还不想跟他分开?也对,这种时候小情侣也是有能一起干的事情的,比如看星星看月亮,黏黏糊糊地说点悄悄话什么的。他正要提议去哪约会,江策开口了,他说:“去你房间。”霍言眼睛微睁。难道说,是他一直误会了。江策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纯情,他……霍言脸上慢慢升温,目光乱飘,低声说:“我住宿舍楼的,江策。”江策应了一声:“嗯,我知道,怎么了?”他左看看右看看,凑到江策耳边,压低声音对他说:“那里隔音不好的,不能……那个……”然后他眼睁睁看着江策的耳朵迅速升温变得通红。江策:“……我只是要跟你睡一间看着你,防止你一转眼惹什么麻烦。”“哦。”霍言看着红色蔓延到脖子的江策,又问他,“那睡一张床吗?”江策眸光闪了闪,没吭声。霍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江策,你不会还要跟我说,我们只是睡一张床,什么都不会发生吧。”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虽然我不聪明,但是也没有那么好骗的。”江策:“……我自己带床!”第100章 江策说到做到, 真的自己带上了床……铺。他卷了个铺盖,扛在手里,面无表情地站到了宿舍楼门前, 敲响了霍言的门。在对方开门之前, 他还特地把手里的铺盖卷提了提, 放在身前,让人一眼就能看见。“来了!”门被打开,江策看见霍言穿着睡衣,手里还拎着的两根长长的湿漉漉尾羽。他一眼看见江策抱着的床铺, 干笑两声:“你真的抱着床来啦……”江策掀了掀眼皮, 冷哼一声。他拧起眉头,帮霍言拎起尾羽,问他:“怎么不吹干?”“太难吹了。”霍言苦着脸, “我原本是想着,鸟类羽毛有天然防水层, 洗个澡基本也打不湿。”“嗯。”江策应了一声带上门,把手中的铺盖先扔到他床上, 拉张凳子让他坐下, 用手掌拖着湿漉漉的尾羽帮他烘干。他修长的手指捋过尾羽根部被水打湿的绒羽, 传来阵阵热意。霍言只觉得脑袋后面暖烘烘的, 舒服地半眯起眼, 一点一点脑袋打起了瞌睡。江策瞥了他的动作, 提醒:“你要是一头栽下去,我可能会不小心把你的尾羽拽下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