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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放缓的语速,勉强掩盖住了文清辞的紧张。凉风托起玉兰花瓣,撩动垂在屋檐下的惊鸟铃,伴着轻响吻过他鬓边。文清辞的眉眼和柔,目光生来就带着几分悲悯的意味。……但是这样一张面孔下,藏着的偏偏是颗罗刹之心。想起马车上听到的话,杀意再次从谢不逢心头闪过。他在威胁自己。“时间不早了,”贤公公向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殿下再不张口,咱家可就要派人‘帮’文先生了。”不能再拖。文清辞咬紧牙关,突然用另一只手,朝谢不逢颌下的穴位按去。趁着少年因条件反射而启唇,文清辞立刻抬指,手腕一抖,将那颗药塞到了谢不逢的嘴里——谢不逢只觉一片冰冷与柔软由自己唇边擦过,下一瞬就剩下药丸在口中化开,溢出的那股甜香。文清辞的心脏猛地坠了两下,差一点就要跃出胸膛。可还没等他松一口气,被两人押着跪在这里的谢不逢突然发狠,钳住了他的手腕。文清辞:!!!谢不逢的手指修长有力,骨骼似铁般坚硬。没有任何防备,文清辞便顺着这股力向前倾倒,重重地跪坐在了地上。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拃。谢不逢的动作异常凶狠,半点也不留情,力气大的像要直接将文清辞的腕骨碾碎。完完全全是奔着废了他的手去的!刺骨的痛意,瞬间由手腕冲向文清辞的大脑,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没能将手腕抽出分毫。“快!”谢不逢的动作将贤公公吓了一跳,“还愣着做什么?去把大殿下拉开啊!”不只方剂,文清辞的针灸之术,放眼天下也无人可比。万一他的手真废在今天,还怎么给陛下治病?!禁军与太监一拥而上,试图将谢不逢的手指掰开,场面瞬间混乱至极。少年戴着一枚骨戒,未经打磨的戒面划破了文清辞皮肉,猩红血迹顺着细瘦的腕骨蔓延,将两人的手缠在了一起。剧痛像海水,一波波拍打着文清辞的神经,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起来。他仿佛已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细响。冷静,要冷静……恍惚间文清辞看到,谢不逢怀里的羊羔正因混乱而挣扎,撕心裂肺的叫着。少年艰难地用手指轻抚羊羔的脊背,整只右臂依旧无力地搭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的手臂绝对出了问题!文清辞突然想起,《扶明堂》里说谢不逢左手重剑出神入化,不知多少人死在了他的剑下。当初看到这里的时候,文清辞还以为他是个左撇子。现在才意识到……谢不逢的右手,十有八九是被谁给废了。一个是被称作“妖物”,不受重视的皇子,另一个是当今圣上的救命稻草。孰轻孰重还用多想?伴随着老太监夸张的叫嚷,一名禁军已抬手为刃,朝谢不逢的脖颈劈去。接着在一声闷响后,合力将他的手指掰了开来。谢不逢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到了这个地步,他身上仍没有半点狼狈,更没有服软的意思。少年看向禁军的目光,写满了挑衅与不屑。他如原野上的孤狼,流淌着好战的血液,宁愿战死也不会服输。禁军也被谢不逢的目光所震慑,慌乱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伸手,向谢不逢无力垂在身侧的右臂拽去。……他知道,这里是谢不逢的软肋。不行!假如谢不逢出事,这笔账一定会记在自己头上。过分的紧张下,文清辞的胃都随之抽痛。“住手——”手腕上的痛意仍未消失,来不及多想,文清辞突然赶在那名禁军之前,将手按在了谢不逢的肩上。大氅随着他的动作向后滑去,原本藏在衣领下的苍白的脖颈,就这样暴露在了少年的眼前。谢不逢下意识抬手,想扼住对方的咽喉。可是无力抬起的右臂,终于让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手臂似乎真的出了点问题。……文清辞在做什么?见此情形,周围人的动作全停了下来。太医署的前院,静得针落可闻。几息后,文清辞如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般抬眸,看着谢不逢的眼睛说:“殿下,您的手臂受伤了。”“正骨金疮,须看脉候。”文清辞不急着检查他的伤处,而是先将手指,轻轻搭在了谢不逢的脉上。谢不逢的伤吸引了文清辞全部注意力,他像是没注意到自己手腕上刺眼的青紫与血迹似的,确认脉象无异后,小心地顺着少年的肱骨,向肩胛处按去。随着他的动作,陌生的苦香,朝谢不逢袭了过来。视线扫过文清辞眉心的朱砂,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忽然如蛇般眯了眯。文清辞的动作很轻。谢不逢的大脑自动为他滤掉痛觉……于是少年只觉有一股陌生的酥麻感,正顺着对方微冷的指尖,向自己肩头蔓延。纤白的手指,灵活地在关节、筋槽之间游走。上一世中医世家里十几年的耳闻目染,再加现代解剖学知识,让文清辞对骨骼与肌肉的结构了如指掌。他的动作轻柔极了,还没等人反应过来,文清辞忽然一手按着谢不逢的肩胛,一手轻轻握住了对方的右掌。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下,文清辞忘记了紧张,忘记了自己将被五马分尸的结局,忘记了眼前人的身份。在他眼中,谢不逢只是一个病人而已。文清辞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对谢不逢而言究竟有多么的……陌生。以至于少年顿了一下,忘记了将他的手甩开。文清辞一边轻轻摇晃谢不逢的手臂,一边仔细寻找伤处。几息后,终于屏住呼吸,向前轻轻一推。随着一声细响,骨骼又回到了关节窝内。“没有大碍,只是脱臼了而已。”文清辞一点点少年的手轻放了下,笑着站起了身来。谢不逢下意识攥拳,将手臂抬了起来——与方才的无力不同,此时他的右手,已能和往常一样的自由活动。……文清辞真的治好了自己。在大氅宽大衣袖的遮掩下,文清辞的手指,后知后觉的颤抖了起来。他不由长舒一口气……还好发现的早。谢不逢痛感缺失,注定他很难产生“受伤”的意识,周围这群人,更没有一个会关心他的身体。如果一直这么拖下去的话,很容易出现局部骨坏死,甚至错位骨骼压迫血管、神经的情况,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用剑了,提笔都费劲。原著里的他,八成就是这样……“殿下的手怎么伤了?”谢不逢毕竟是皇子,确定文清辞还能正常行医后,贤公公气得瞋目切齿,他望向禁军,厉声道,“你们几个人看着,都没注意到殿下的右臂脱臼了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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