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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三两下就将东西拆了开来。文清辞的心不由一坠……皇帝慢慢将手收回了床幔,他叹了口气,好似无奈地说:“谢不逢虽然是皇子,但是他上了战场,便与普通士兵没有两样,绝对不能搞这些特殊。”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不由严厉了起来:“兰妃你看看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包裹随之散开,一堆常见伤药以及几件厚衣,从中露了出来。见状,兰妃立刻磕头谢罪:“陛下恕罪,臣妾…臣妾只是……”爱子心切。这四个字已经到了嘴边,但兰妃却怎么也难以说出口。谢不逢进宫之后,两人一直在保持距离装作不熟,今日的所作所为,一定会让皇帝起疑心。可是……现在虽然是夏季,北地的温度依旧不高。谢不逢被突然派去什么都没有准备,身为母亲的兰妃,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理。皇帝的声音里果然透出了几分不悦来。他给自己找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哪怕是朕的儿子,也要和士兵用一样的伤药、同吃同住。别人受得了这样的苦,他便受不了吗?”站头低在一边的文清辞默默地咬紧了嘴唇。皇帝这话说的,怎么不自己上战场和士兵同吃同住呢?慷他人之慨的本事,他倒是很强。更何况据文清辞所知,上战场之前,士兵都有很长时间在家乡做准备。卫朝的军队只统一发盔甲,而盔甲里面穿的棉衣,都是军人们自己从家里带去的。——无论士兵还是将军,都是这样。不过这一幕倒是提醒了文清辞,自己或许也应该买一些棉衣给谢不逢送过去。皇帝简直将自己的心思写到了明面上。他哪里是想要锻炼谢不逢,完完全全是想要杀了谢不逢。甚至一刻也不想要少年多活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和站在皇帝另一边的贤公公对视了一眼。老太监缓缓地朝他点了点头。——两人刚才决定,过两天等到皇帝差不多忘记这件事的时候,再派人朝北地去。皇帝大概是早就想到了兰妃会这么做,因此一直盯着她。那两个身着蓑衣的男子还没追上谢不逢,便被皇帝的人带了回来。不过他显然没有料到,除了兰妃以外,文清辞也这样做了。甚至他还是与贤公公合作……床幔另一边的皇帝,像往常一样假装严父。他对周围人交代道:“谢不逢既然是去历练,那便不得作假,你们都看好兰妃,不得让她再做出这种事情来!”“……若是再有,便一起领罚。”“是。”周围太监、宫女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并起了一身的冷汗。眼前这一幕,不由令文清辞庆幸起来。还好自己一开始找的人就是贤公公,若是找了兰妃,麻烦不说还容易暴露……一场闹剧终于结束。兰妃被带回了住处,施完针文清辞也撑着伞走出了船舱。暴雨还在下,殷川大运河上雾蒙蒙一片,乍一眼甚至看不清河岸究竟在哪里。带着水汽的风吹拂而来,文清辞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咳了起来。麻痒之意遍布胸肺,他下意识将丝帕抵在了唇边。下一刻,原本洁白的丝帕,便被鲜血浸红。也不知道谢不逢现在走到哪里了,是一路未停,还是找了地方躲雨?……这是今夏卫朝最大的一场雨。连片的乌云,覆住了十余个州县。隆隆的雷声一天未歇。船行的速度毕竟慢了一点,最近送军报的信使,都是骑快马从陆路来的,回去的时候当然也一样。二十几匹快马疾驰在山谷之中,这里的雨与运河上一样大。土质的官道,因为暴雨而变得泥泞不堪。其中一匹马跑着跑着,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发出一声嘶鸣,重重地在了地上。连带着马背上的军人,也被甩了下来。他的身体抖动了两下,随之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整支队伍也跟着停了下来。其中一人用手擦干脸上的雨水,大声对其他人喊道:“要不然我们今天还是停一停吧,雨实在太大了!”“且先不说马跑不动,要是遇到碎石滚落,可就要酿成大祸了——”他的声音被大雨击碎,落到众人耳边的时候,显得无比虚幻。说完这句话,那人便从马上翻身跃了下来,将摔在地上的军人扶起,而刚刚那匹快马却仍在地上嘶鸣。“话虽这样说没错……但是我们也不知道这个雨多长时间能够停下,要是它一直不停的话,那我们就一直不往前走了吗?这些军令都是有时间限制的,万一耽搁的话,我们可没有办法负责任啊!”另外一名军人犹豫着反驳。因为下雨泥泞,队伍也拉长了不少。就在这人说话的时候,最后几匹马也跟了上来。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个少年的身上……暴雨打湿了谢不逢的黑发与劲装,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比此时的暴雨还要冷。他像一把利刃劈开了雨幕。“继续走,”谢不逢甚至没有拉动缰绳,他冷冷地说,“留一个人把伤员送回船队。”语毕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而去。所有人都知道,谢不逢这一趟有去无回。但他怎么说也是皇子,命令众人不得不听。几人对视一眼,再次穿过雨幕,驱马向前而去。同时忍不住在心中想到……谢不逢周身的气场,完全不像一个从小生活在皇陵,被养废了的少年。与此相反,他们这一刻竟然不约而同地,在谢不逢的身上读出了一种天生的将相之气来。离开船队已有三个多时辰,但从离开文清辞的那一刻起到现在,谢不逢都不曾回头……瓢泼大雨还在下着。一滴泪水,从少年的眼角滑落,下一刻便融入了雨水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大雾漫天,没有人注意到谢不逢微微泛红的双眼。谢不逢咬紧牙,催着马向前。他忍不住自嘲地垂眸笑了一下……少年缓缓松开缰绳,轻轻地碰了碰藏在手腕衣料下的羊毛手绳。谢不逢启程时问士兵要来绷带,缠紧了这里。还好,它仍干着。他不由松了一口气。……自己应该恨文清辞才对,但是心里却不由控制的一直念着他当初的温柔。算了。反正要死了,一个将死之人,要那些理智有什么用?大雨滂沱中。谢不逢放任自己,违背理智陷入了思念之中。第46章 回雍都这一路上, 暴雨始终未停。和来时的热闹景象不同,回程船上气氛极为沉闷。皇帝整天待在船舱里不出门,房间里的熏香味道, 嗅一口便能将叫人咳上好半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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