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辞和谢不逢略显暧昧的姿态, 还有两人不合的传闻,一起。在这个时候挤入了宾客们的脑海,喝得大醉的他们,竟然有些看不明白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月白色的身影如一道烟雾,被风吹着散开、消失于眼前。少年紧攥着的双手,轻轻颤了起来。大殿上鸦雀无声。……他的心莫名有些不安。一身玄色锦袍的谢不逢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面色如常,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罢了。等谢不逢再次举杯,周围这才一点又一点地热闹了起来。只是这一次,摸不清谢不逢情绪的众人,却不敢再来这里敬酒。谢不逢缓缓端起酒盏,如喝水一般一杯杯将烈酒灌入腹中。“哥哥……哥哥。”有人轻轻拽了拽谢不逢的衣角,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谢不逢回头便看到撅着嘴巴站在自己背后的谢孚尹,还有一脸担忧和紧张的奶妈。“怎么了?”不安的感觉还在蔓延,谢不逢同谢孚尹说话的语气,也多了几分不耐烦。小姑娘被他现在的样子吓了一跳,似乎是没有想到文太医口中温柔又贴心的哥哥,怎么忽然这么严肃,但她还是吸了吸鼻子,鼓起勇气对眼前的少年问道:“哥哥,文太医他是受伤了吗?”问这句话之后,眼眶也在瞬间红了起来。谢不逢攥着酒杯的那只手不由一颤:“没有……他只是累了而已。”听到哥哥的话,谢孚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终于慢慢松开了谢不逢的衣角。“那,那文先生他还会回来吗?”谢孚尹仰头一脸认真地问。谢孚尹的话里带着些鼻音,声音清澈极了。这是只是个无心之问,但配上稚嫩又真诚的童音,却莫名让人心头一紧。恐慌感如百蚁噬心。——文清辞今晚不会回来了。谢不逢顿了顿,他没有回答谢孚尹这个问题,而是直接转身,冷冷地对她身后的奶妈说:“时间不早了,也带小公主下去休息吧。”“是,殿下。”一脸恐慌的奶妈连忙将谢孚尹一把抱起,快步回到了兰妃身边。晴蓝色的药玉,在灯火的照射下发着柔柔光亮。乌黑的卷发高高束起,又如浓墨般散在背后。他五官凌厉深邃,还有自战场带来的杀气。“柔”与“烈”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谢不逢的身上碰撞。旁人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谢不逢攥紧手中的酒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回去好好休息一晚,等明日一切都会变好……雍都城郊那个长满了芙旋花的山涧风景如画,空气也比雍都清新温润。待尘埃落定,自己便要在那里修一个疗养的行宫,将文清辞接到那里居住。或者和他一起再回松修府,去神医谷看看。谢不逢攥紧了手心……他虽然并非医者,但是一向深信世上万物相生相克,没有什么是真正的无解之毒。只要耐心,一定可以解得了天慈。想到这里,谢不逢不由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地笑了起来。北地土壤非常贫瘠,大部分地区都是戈壁、荒漠,补给全部都是从雍都调来的。要想开荤,只得自己想办法。卫朝原本没有这个习俗,但不知道是从哪一场战胜开始,只要他们回到驻地,附近就会有百姓都会提前偷偷地将宰好的牛羊送来。谢不逢并没有将它交给伙夫,而是自己学着去处理、烤制。……等文清辞病好些,自己也可以做给他尝尝。一场又一场的战争,还有北地好像永远也过不完的冬,让谢不逢变得无比耐心。他的心终于在一点点对未来的畅想中宁静了下。这场宴会,直至深夜方才结束。文武百官与受赏军士离开的时候,已经到了子时。“大殿下,这边请。”恒新卫的某个小首领走来,说有些敷衍的向谢不逢行了一个礼,带他向玉光宫走去。少年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将这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目光比锐利,像是一眼就能把眼前的人看透。那名恒新卫下意识心虚,垂下了眼眸。接着立刻转身,走到了宫道上。谢不逢看到,他因紧张而握紧了佩在身侧的长剑。少年在皇宫里没有眼线,出征这么久也不知宫里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一场宫宴,还有众人心中精彩的念头,已经足够让他认清形势。谢不逢今日始终没有看到贤公公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从前未曾有过的“恒新卫”出现在了皇宫的角角落落。看来这就是皇帝的“后招”了。说是送他回宫休息,但这声势未免太过浩大。三十几名恒新卫将谢不逢团团围住。可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人,却始终神情自若。『……呵,死期将至,不足为惧。』『无论在战场上有多么厉害,也难以以一敌百。』『谢不逢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喽。』大雪纷扬飘落。恒新卫的声音句句都带着浓浓的恶意,大得吓人。但谢不逢听了非但不生气,甚至还缓缓地笑了起来。浅琥珀色的眼瞳于黑夜中泛出淡淡的光亮,如埋伏在草丛中的头狼,只等着击杀时刻的到来。那一刻将要到来。------------------------------文清辞回到太医署的时候,距离宫宴结束的时间还很早。他的症状向来一阵好一阵坏。此时胸肺间的痛意,已经慢慢散去,除了还有一些提不起精神外,文清辞又恢复了往昔的样子。守在太医署的恒新卫,正在脑海之中飞速复习今晚的计划。皇帝吩咐,庆功宴结束后,立刻放血制药,接着围困玉光宫。……现在宴会虽然还没有结束,但是时间已经不早。可换好衣物洗漱一番过后,文清辞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休息。他轻轻咳了几声,缓步走进了小院的耳房之中。今夜的风有些大。还没来得及关上窗,便有一阵冷风裹着细雪与玉兰花瓣一起落入了房间内。文清辞的脸色被冻得有些苍白,但他并没有急着关窗,而是缓缓闭上眼,深嗅了一口熟悉的玉兰花香。恒新卫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这是一间由耳房改成的厨房,空间狭小,只够放一个泥炉。……他大半夜的来这里做什么?这间耳房原本是用来堆放药材的,哪怕是改造过后,壁橱里仍存放着一些晒干了的药物。他们通通叫不上名字。看到那些药,再看一眼文清辞身前的小炉,恒新卫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闪出了“制毒”这两个字。两个跟他一起进厨房的恒新卫紧张了起来,他们将手按在了身侧,随时准备拔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