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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妃被谢不逢这个圣旨吓得语无伦次,差点喊出了对方的大名。虽然没有什么明文规定,但是众人心知肚明,历朝历代只有太子才配“监国”。当初南巡的时候,废帝怎么也不肯给谢观止这个亲儿子一个“监国”的名头。可没想今天,谢不逢却如此大方地下了这样一道圣旨。读完圣旨后,太监便离开了衡王府,没给人留下任何多问的机会。衡王府前院,被从熟睡中唤醒的众人面面相觑。而谢观止也在这个时候,和慧妃对视了一眼。忍了许久的慧妃,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走来将那句盘踞于心间的话说了出来:“……所以陛下的意思难道是,让殿下你当……皇太弟?”她既想问谢不逢是不是疯了。同时又心中又忍不住生出一阵又一阵的喜悦,算是彻底没了困意。“……不,我也不知道。”直到现在,谢观止都觉得自己好像还在睡梦之中,没有清醒过来。直到将脸浸入冷水之中冷静片刻,再起身反复阅读那圣旨几遍之后,谢观止这才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谢不逢真的让自己“监国”了!圣旨到达谢观止府内的时候还是半夜。……但这消息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雍都。届时必定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顾不了那么多,谢观止直接骑马前往太殊宫,并在卯时,赶到了太医署外。他要来亲自将这件事问个清楚。“……臣不敢。”寒意一点一点从石砖渗入膝盖,谢观止总算彻彻底底冷静了下来。“陛下为何忽然——”他的话还没说完,坐在桌案背后的谢不逢就站起了身。刚冷静下来的谢观止这才注意到,谢不逢虽然和以往一样,穿着一身玄衣,但是现在他身上这衣服的形制却很普通,并不是帝王所用。博山炉上的淡淡烟雾,将谢不逢的身体笼罩其中。他说:“朕私访民情,所需时日至少一月,朝堂之上不可无人。更何况凡事……皆有风险,若是朕出了什么意外,有衡王监国,朝堂也不会陷入混乱之中。”谢不逢的语气格外平静。可是他的话,却听得谢观止出了一背的冷汗。世人皆知,谢不逢是从北狄十死无生的战场上,一刀刀杀出来的帝王。他自己便武艺高超,无人可敌。且“私访民情”之时,谢不逢的身边也必定会带上侍从,保证他的安全。可是听谢不逢的语气,他怎么像是确信自己真的会出什么事一样?他此行究竟是要去做什么……“此事已定,”谢不逢一边说一边走下长阶,“雍都兵防等事,朕已安排妥当。皆在案上奏章之中,你自己去看便好。”“届时,朝臣之中若有人不服,你可以直接调兵。”……原来谢不逢刚才就是在忙这件事?谢不逢是皇帝,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止。闻言,谢观止的心重重一坠。他还想问些什么,可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谢不逢已经消失在了眼前。这一切都突然至极。几驾玄黑的马车早早停在了太医署外。里面坐满了随行侍卫、太医,同时放满了各种药材。谢不逢此行,并没有选择彻底隐藏身份,而是要假装“巡官”前往涟和县。虽然准备非常充分,但是在战场上走过几遭的他深知,生死关头从来都没有什么身份地位之分。哪怕是皇帝,该死的时候,也是要死的。……谢不逢无比想要见到文清辞。但同时,他也做好了一切最坏的打算。这是谢不逢称帝之后,第一次在政事中如此肆意妄为。马车驶出太殊宫,疲惫了几日的谢不逢缓缓阖上了双目。如今天下已定。他想,若是自己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谢观止也能将卫朝守住。……文清辞应该不会怪罪吧。谢不逢此行并非冒险。他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这样做又有怎样的风险。马车行出雍都,谢不逢下意识朝腕上的羊毛手绳抚去。他的动作,还是那样的小心。过了半晌,一身玄衣的年轻帝王缓缓抬起手腕,无比眷恋地将一枚轻吻,落在了那小小的手绳之上。并试图从那片血污里,寻找熟悉的苦香。*涟和县不大,文清辞和宋君然没用多长时间便将这里走了一圈。他们看到,这里的医馆里面早已人满为患,如今大部分的病患都待在家中,还有一部分将死的,被抬到了涟和县的荒地边。似乎是在等他们咽气后,直接埋入土中。此地虽是一片旷野,但也不知道谁在哪里点燃了熏香。浓重刺鼻的气息,穿透帷帽与纱帘,传到了文清辞的鼻尖。文清辞和宋君然是带着药箱过来的。刚刚他们在涟和县街道上行走的时候,曾遇到无数人向他们求助,而两人也分发了不少丹丸出去。可是这里……哪怕有醒着的人看到文清辞和宋君然,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便作罢,没有任何表示与求助。显然是已经认命。文清辞远远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躺在单薄的木板之上。他面色蜡黄,胸膛几乎已经看不到半点起伏,看上去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有一名妇人正趴在那少年的身边,止不住地啜泣。他是附近这片荒地上,年纪最轻的病人。……去找他。借由他的身体,查清楚疠疾究竟作用于哪个脏器。不知何时,山萸涧惨状,与眼前的一幕幕融在了一起。一时间竟让文清辞难以分清,自己眼前的究竟是记忆中的画面,还是真实发生的场景。帷帽之下,那双漆黑的眼瞳,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不再清明。此时此刻,文清辞的心底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必须尽快查清病因,容不得半颗耽搁。远远看到那个少年,文清辞忍不住攥紧了药箱的手柄。犹豫片刻,他还是忍不住迈步,朝那里而去。记忆里,原主大部分剖解,都会寻求本人的意见。“——等等,”宋君然拽住了文清辞,猛地用力将师弟拉了回来,他压低了声音在文清辞的耳边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现在先不要过去。”宋君然被师弟的动作吓了一跳,没来得及思考,直接抓住了文清辞受伤的左手。紧接着便有痛意,顺着手臂传至脑海,勉强将文清辞的理智略微拉回了一些。“你若直接上前说出剖尸之事,必定会惹来麻烦。”……到了那个时候,被赶出这里,恐怕都是轻的。文清辞明白宋君然的意思。“但是荒地边到处都是人,我总不能……”总不能直接动手去挖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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