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初瑜没有像往常那样听他的,她拿出锦盒,问道:“夫人,您还认得它吗?”武安伯夫人当然认得,这是她亲自挑的样子,怎么可能会忘记。武安伯听得一知半解:“熏香有什么问题吗?”程初瑜一字一顿地说道:“夫人,您在里头,放了什么?”武安伯夫人的心跳几乎停了一拍,她面上一派光明磊落,说道:“原来程家今日叫我们夫妻来,是为了审问的?这熏香是我给瑜姐儿的,是一片好意,这些年我给过瑜姐儿的东西还不少了,要不要一件件拿出来看看,里面放过什么?”程先卓噙着茶,一言不发。在武安伯一家到之前,程初瑜就跟他们说过,让他们不要出面。程初瑜手拿锦盒,向她走过去,含笑道:“伯母,这是您送给我的,您说,它能安神静气,让人睡个好觉,我信了。若是您能当着我的面,把这些熏香尽数点燃,闻上一个时辰,我程初瑜立刻跪在地上向您磕头赔罪。”程初瑜勾了勾嘴角,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笑意,问道:“伯母,您可敢用?”程初瑜亲手打开了锦盒,里头的熏香还有大半盒,程初瑜用指尖捏起了一小戳,轻轻摩挲着,粉色的粉末轻洒了下来。武安伯夫人双目圆瞪,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身子猛地朝后仰。在场的没有一个是傻的,这还有什么看不明白。“您不敢吧,您也知道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程初瑜笑得更欢,一滴眼泪终于止不住地从眼角落下,她问道,“那您为什么要给我?”“初瑜。”傅君卿的眉心皱拢成锋,他说道,“你先别闹,这事……”“初瑜!”他的嗓声高扬,猛地站了起来。程初瑜猛地一手按住了武安伯夫人的肩膀,把手上打开的熏香直接到凑到了她的鼻尖。“这是从哪里来的!?”她把锦盒微微倾斜,而且幅度越来越大,眼看着里头的熏香就要尽数洒在自己的身上,武安伯夫人吓得脸色煞白,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是永宁侯夫人,是永宁侯夫人。”程初瑜的手一扬,一盒熏香尽数泼到了她的头上,满发满脸都是。第108章 “啊——”武安伯夫人双手掩面,发出了惊恐的大叫,她平日里的雍容华贵已经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了惊恐和无措的扭曲脸庞。她保养得当的双手在脸上死命地拍着,不停有熏香的粉末飘散,粉末太过细微,哪怕她迸住呼吸也不住往她鼻子和口中飘。“娘。”“夫人!”武安伯父子大惊失色,他们不知道这熏香粉末里到底有什么,但见她这般惊恐,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会有毒。程初瑜已经退开了,她默默地看着武安伯夫人头发凌乱地大呼小叫,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光,发出了轻轻的笑声。程家夫妇交换了一下目光。他们知道女儿向来果决,没想到,能果决成这样,北疆这么些年,还真是没白待啊!反正在自己的府里,也吃不了亏,周氏装模作样地忧心道:“嫂子您没事吧,要不要打盆水来洗洗。哎,瑜姐儿,你也真是的,连盒熏香都拿不稳,这怎么行。”她只强调是没拿稳。“幸好只是熏香,也不是什么□□,鹤顶红的,没事没事。”她动着嘴皮子,连上前一步帮忙的打算都没有。这“□□”,“鹤顶红”什么的,听得武安伯头皮发麻,他是武夫,却也不是傻子,很明显自家夫人在熏香里下了东西,先不管是什么吧,这肯定不是好东西。武安伯气归气,还是担心道:“里面是什么,你快说啊!”武安伯夫人神情惶惶,嘴里只是不停地道:“我不知道……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傅君卿只得问道:“初瑜,这里面加了什么?”他面容略显清冷,眉眼间有无奈,也有不快,就像是在对面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一样。程初瑜不由想起了小时候,有一次随驾秋猎,她跟在他屁股后头进了树林子,结果差点被猎狗追,他也是一脸无奈地拉住了她,说了她几句。程初瑜一直以为他待自己是不同的,也许是她错了。程初瑜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放了什么还需要我说吗?夫人您不是说是这熏香可以安神静气吗?”安武伯夫人:“……”她的脸庞已经被她自己给拍红了,发丝也乱糟糟的,有生以来她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她的心里又慌又乱,鼻子里闻到全是那股子熏香的味道,她怕极了,愤恨地脱口而出:“程初瑜,你发什么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程初瑜也不想再浪费时间,直言道:“因为您不满这桩婚事,您心仪的儿媳妇是清平郡主,所以,您就想毁了我。”人的心为什么能这么绕呢?他们若不乐意,难道她还会上赶着去求不成?她程初瑜长得好,家世好,骑马射箭样样出色,又不是嫁不出去!为什么要耍这种手段!“初瑜!”傅君卿的声音强硬了几分:“你至少得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你说我娘在给你的熏香里加了东西,就对她喊打喊杀,现在又指责一些莫须有的事,和我订亲的人是你,不是什么清平郡主。”程初瑜沉默了片刻,忽而一笑,说道:“夫人,您在熏香里掺的东西,我是不认得的,不过,京城里头认得的人应该有不少。它会让我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当然,谁都算不准,她会今天骑马时头晕,更算不准那一鞠球打过来的时候,她正好头晕。可是,今日晕和以后晕有区别吗?唯一的区别就是连累了韩谦之。颜姐姐也说过,这东西用久了,会让人神色萎靡,神情倦怠,形同废人!“夫人,我程初瑜不是只会舞刀弄枪的,我不蠢。”程初瑜带着淡淡的笑容,她看也不看傅君卿,又朝武安伯夫人走了一步。武安伯夫人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下一瞬,才意识到自己的慌张,她捏了捏拳头,想从气势上压过去,就听程初瑜淡淡地道:“夫人,清平郡主都告诉我了,所以,我一时气愤,就捅了她一刀,您看,我身上的血全是她的。”她拔出了腰间的匕首,这匕首她只是随便擦了一下,锋利的刀刃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渍。程初瑜笑得更欢:“这是清平郡主的血。”武安伯是以战功封爵的勋贵,武安伯夫人的娘家是文臣,她哪里见到过这些,整张脸顿时一片煞白,仿佛下一刀就会捅到自己的身上,她的表情完全失控,脑子一片空白,脱口而出道:“你这种疯疯癫癫的样子,哪里配得上和卿儿。”“我就是更满意清平郡主!”“程初瑜,我看不上你!”武安伯夫人从来都瞧不上程初瑜,没规没矩,上蹿下跳的,偏偏伯爷和程先卓亲近,在战场上又救过彼此,是能豁出命的交情,她只能忍着,面对程初瑜也温言细语,慈爱和善,忍着忍着也就习惯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