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就对司徒晟高自己一个品阶而心怀耿耿,没想到,不到一年的功夫,这个司徒晟竟然也入了户部,而且是正四品的侍郎。凭什么?无德无才之人居然不到两年功夫连升数次!这让一直晋升无望的周随安情何以堪!他甚至怀疑,原本主理大人说的准备给他的从缺,就是司徒晟所占的位置。可这明明是主理大人暗示过许给他的啊!一个在大理寺挥鞭子审犯人的酷吏,如何担得起这般细致的差?想来户部的同僚也不会善待这从天儿而降的侍郎?这么一想,周大人又略略舒服了些,只是憋住了劲儿,等着看司徒晟的笑话。再说,刚升了四品官职的司徒大人并没有急着走马上任,因为他在忙着搬家。这次的新屋宅乃是陛下钦赐给他,以后都不必交房租子的。屋宅的地点也好,地处王侯将相云集的和宁巷。先帝大兴土木,在和宁巷修建了屋宅。能住进这巷子的,都得是皇室钦点。所以当京城臭名昭著的酷吏司徒晟搬进来时,巷子里的各户人家都派人出门,跟司徒家的管事寒暄,顺便再套套话,看看司徒晟是走了什么机缘,又升官又赏赐宅院的?这次搬家,琳琅雇的人手多,她也不必伸手,只看顾着就好,倒是很有闲暇,跟以后的邻居管事们闲话家常。不过楚琳琅却是问得多,答得少,笑吟吟地一通神聊之后,倒是将邻居府宅子里的主子们套问得差不多了。不一会办完了东西,楚管事笑吟吟地跟诸位作揖告别,啪嗒一声就紧闭了宅门子。如今这宅院,可跟原来的天地之差,甚至连那木鱼石巷的周家宅子都没法与之相比。无论是后花园的假山、石板铺路,还有游廊水池,到处都能品出能工巧匠的妙思。据说当年修建这些宅子的工匠,可是工部专门调拨过来的,着实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呢。东家能加官进爵,楚琳琅自然是高兴,不过这么厚重的赏,她的心里也疑惑,司徒晟倒是凭了什么升迁这么快。难道是他最近又破了什么大案,切人头切得够漂亮?司徒晟听了她试探的问之后,只是笑了笑:“我跟陛下陈情时,他见我眼下有黑眼圈,便问我是不是睡的不好,我说自己现在住的地方太吵,夜里总睡不好,陛下仁德,便赏了我这处宅院……怎么,你不喜欢这?”楚琳琅怎么能不喜欢呢?陛下的赏赐,不用花钱的啊!那她也不必难心,要不要借给司徒晟银子了!只是宅院大了,这仆人要请的也多,她这个担着名的管事,管的事儿也多了。这么大的家业,楚琳琅觉得自己有些不好替人担着了。所以稍微安顿好了之后,楚琳琅就来跟司徒晟商量,看他要不要正式雇请个管事的。至于她,就担个外院管事婆子的名头便好。而且她最近想了又想,还是还是觉得自己不宜在他的府里久留。她跟夏青云商量好了,这几日他去附近的州县送盐,买货,等他过些日子回京城,她想要跟他一起离开京城。搬家之后宅院大了,东家再睡书房便有不妥,楚琳琅给司徒晟布置了主人卧房,在铺床的时候,司徒晟也在,她便顺便说了自己的想法。司徒晟正在摆架子上的小泥人,听了楚琳琅的提议,转头看她:“怎么?你想离开?”楚琳琅一边利落铺床一边道:“是呀,总在您这,老是给您添麻烦也不好。我跟着盐船,天南海北居无定所,也不怕我爹能找到我。”说完之后,不见司徒晟回答,她便转头看向他。他正立在刚搬进来的书架旁,单手捏着一摞书,而眼睛却直直看着她,好像琳琅方才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那眼神有些说不出的压迫感。看琳琅扭头,司徒晟沉默了一会,终于和缓说道:“那夏青云的年岁也大了,这两年差不多就该娶妻生子,你若是跟着他去,恐怕也有许多不便,也该替他想想。至于府里的差事,你若嫌累,雇几个副管事就好。”司徒晟说的,其实正好也是楚琳琅一直顾虑之处,所以她之前才迟迟没有应下。可听他这么说,倒像是自己到处乱勾男人,耽误了别人娶妻生子一样。正在铺床的她有些气闷,将手里的床单子一扔,半挑眉毛道:“若这么说,我也不该在大人您的院子里呆着了。您也还没娶妻呢,就不怕别人说你雇个年轻轻的女管事,耽误了大人的声誉?”说完这话,她铺好床正要转身,却发现司徒晟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了她的身后。她吓了一跳,结果身子后仰,脚下不稳,一下子就半倒在床上。她这么一躺下,便发现司徒晟正立在床边,高大的身体遮挡住了大半的光,低头垂眸看向自己的眼神,透了几分逼人的暧昧……第50章 一时糊涂楚琳琅慌了, 眼看着司徒晟慢慢弯下腰,连忙支撑起身,却看见司徒晟只是朝她伸出手, 原来是要拉她起来。不过琳琅觉得, 他刚才想做的,未必只是这么简单。她脚受伤那会, 司徒晟没少抱着她走来走去。楚琳琅又不是傻子, 在这些琐碎日常里,怎能感觉不出司徒晟待自己与别人略有些不同?她虽不能生养,但也自知有几分姿色,若是男人被色相迷惑, 难以违背天性, 而对她生出些好感,也是在所难免。可她知道, 司徒晟自己也该清楚, 这点子好感只在心底隐匿着就好。若是挑破了, 不光是二人相处尴尬,她也再没留在这里的理由了。原因无他,她和司徒晟压根就不会有什么结果。一个仕途正盛的男子, 就算有些隐疾也无妨, 利于朝堂的大丈夫何患无妻?她这样的女子, 做他的通房丫鬟都会成为同僚嘴里的笑话。而楚琳琅虽然出身不好,又是下堂不能生养的女子, 也并不觉得自己轻贱,须男人来帮衬, 落得出卖色相委身于人的凄楚。她自己能养活自己, 也不想跟他这样身份的男子有些麻烦牵扯。既然是鱼与飞鸟, 一辈子都挨不着,那就维持一段主仆君子情谊,同走一程,再各自道别分开,也不枉他俩儿时相识一场。司徒大人应该也懂这层意思,对她虽然很是细心照顾,却处处止于礼数,不叫她人前尴尬。至于私下里的微妙,那也是他俩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谁都不跟别人提就是了。楚琳琅一直很安于这样的现状,觉得这就是与聪明男人相处的妙处——彼此都知道不是对方的那盘菜,就算再馋,也守规矩不会动筷子。可是她又觉得司徒晟其实也算不得君子,有时候私下里就会故意犯犯糊涂。就好比现在,他将她拉起来后,竟然堂而皇之地伸手替她整理松散的发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