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葭扭头,看见李淼淼在秋灵身后几米外探出头来。她愣了一下,然后站起身,小青回头看了,悄声说,这不是刚刚电视上的赞助商吗?李淼淼看见她,咧开嘴笑得灿烂,从身后拿出一罐可乐来。陈葭与李淼淼一起走到民楼建筑最外的楼梯上,李淼淼边走边问:“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怎么都不接?”陈葭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在楼梯上俯身望去,是城中村逼窄杂乱的街道。陈葭双手捧着那罐淌着水珠的可乐。“你的选手联络表上写了的。”“噢……”陈葭摸摸脑壳,“我比较少看手机,没有接到。”她常常忘了要将手机带在身上,有时临出门想起来,又因为找不到手机扔在哪里了而作罢。“那你来,有什么事?”楼下几步远就是一家鱼档,海洋的腥味飘散而来。“来看你呀。这是我的工作。”陈葭疑惑。“我的工作就是为公司发掘培养有潜力的新人。我觉得你一定会进全国赛,所以我来提前和你做个朋友。”李淼淼长了一张生性开朗的脸,说话时总是微微笑着,露出嘴角的梨涡来。陈葭没有反驳。李淼淼又说:“今天节目播出了,你看了吗?”“嗯,刚刚看了重播。”“刚刚那几个女孩是你的朋友吗?”陈葭想了想,“嗯,算是吧,我们是邻居。”李淼淼顿了一顿,似有些欲言又止,又兴高采烈地说:“我明天就要去华东了,你陪我出去逛逛吧?广州有哪里好玩?我们去看珠江。”陈葭摇头:“我晚一点要上班。”“这么晚去上班?”“嗯,我在酒吧上班,唱歌。”“那我也去捧场。”李淼淼整个人挂在楼梯栏杆上,崭新的浅色衬衫蹭上了绣渍,壮志昂扬地说:“你很快就不用再去酒吧唱歌了,以后我会让你到很多很多大舞台上去唱歌,”她低头看看楼下吵闹的街市和她有些脏了的白色帆布鞋,“也不用住在这里了,太难找了,刚刚我找了半天。”一滴水珠滴在李淼淼的头上。她抬头,“下雨了!”民楼间狭窄的天空连一片云都没有。是秋灵在上面一层的楼梯上晾刚洗了没拧干的衣服。秋灵探了一对眼睛出来,与李淼淼四目相视,又赶紧缩了回去。陈葭也抬头,“哪有下雨?”秋灵再一次探出来,怯懦地细声说:“……对不起,是我没把衣服拧干。”李淼淼问陈葭:“为什么要把衣服晾在楼梯上?”“走廊地方窄,也照不到太阳,这里好一些。”李淼淼又上下看看,似乎对这世上有这样的地方感到奇异,“我以为广州是座现代大都市。”陈葭笑笑,“就因为是大都市,所以也有能够收留我们这些小人类的地方。”“你喜欢这里?”“嗯,还可以吧。”南方三月有些闷热的夜晚,城中村自由的空气里飘荡着一股鱼腥味。李淼淼没有去酒吧听陈葭唱歌,她接到一个电话,之后匆匆离开,她对陈葭说,锦城见。陈葭问,你不来广州了?还有复赛和地区决赛。李淼淼答,要看工作安排。她几步一个蹦跳地下楼,陈葭握着那罐已不太冰的可乐,低头看她步伐轻快地走远。秋灵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将她吓了一跳。秋灵抱着脸盆,腼腆地问:“你要变成大人物了?以后见不到你了吗?”她似乎一直站在楼上听她们说话。陈葭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想说,不会的。但她又有一种笃定的预感,若说出口,这便成为一句谎言。城中村的民楼间的天空很窄很窄,像一只捕鱼的蟹笼,有些鱼儿觉得这里已足够大足够自由,有些鱼儿却知道自己要去往更辽阔的天空海。第17章 5-2锦城的春雨一连下了两天,大多时候雨势不大,偶尔有停下,过不了一会,又淅淅沥沥、绵长地下起来。到处都积水,一洼一洼,梅溪南路的地势低,积水深,林知鹊从桥下的公交车站走回杜思人家,积水漫进鞋袜,湿了个透,这是她从2019年穿来的那双,是她唯一的一双鞋。因此,此时此刻,她与杜思人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用那台老旧的吹风机吹鞋,一边看电视。电视上在播《仙剑奇侠传》,然而吹风机的轰鸣声太响,活像在看哑剧。杜思人就坐在她身边,抱着膝盖,乖乖巧巧的,三不五时扭过头来想和她说话,但噪声太大,话到嘴边又往下咽,后来,就自己很专注地抱着膝盖看无声的电视,像是看得非常入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