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嘈杂,将她们隔绝在世界中心独立的一隅。杜思人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太近,太清晰了。这是补偿吗?她想。是这场雨补偿给她的,迟来十四年的那份偏爱。若杜思人没有参加这场比赛,此刻,她也应该坐在华东的那张圆桌上,坐在那些将她视作草芥的大人中间,那么,就绝不会像这样误入她的孤岛了。她早该与她约法三章的。她不说,她就不用拒绝她。即使她此刻只想靠进她的怀里,在这世界中心的孤岛中,在这被席卷一切的时间长河遗忘的屋檐下,沉沉地睡上一觉,但她不能,她必须要替那个独自站在雨中哭泣的13岁少女开口说:“怎么可能?”第65章 15-4怎么可能?不可能吗?……嗯。不可能。因为我是女孩子?没那么多因为。而后谈话便被汽车鸣笛打断,在往后的一两天,变成一个脑海中的死结,许多次忽然冒头将杜思人绊一个趔趄,而后她便停下来放空几秒,直到身旁人提醒她回神。练歌的时候,跳舞的时候,打开水龙头试探水温准备要洗澡的时候。或许连为什么都不该问。一个女孩拒绝另一个女孩,本就不需要理由。她无暇低落,也并不沉溺在任何挣扎的幻想或是质问的冲动里,眼下最重要的仍是每天紧凑的行程,声乐课、舞蹈课、排练,她正处在一场全国观众都密切关注的赛事里,她时刻提醒自己。不可能,就不可能好了。她并不负气地,慢条斯理地想。莲蓬头的水势变大,溅到她的脸颊。有些烫。她回过神来,伸手掬了一捧水泼在脸上,脑海中冒出几个大字:为什么啊?她站在水流下,慢吞吞地,一边洗澡一边想,大多数时候就是一动不动地站着。洗了太久,白色水雾气在浴室的上空久聚不散,她晃晃开始变沉的脑袋,猛地关掉水龙头。再飞快地擦干自己、穿好衣服、将头发吹得半干。而后趿着拖鞋便跑出房门。上楼。在无人应答的二十秒内十分克制地仅按了两次门铃。林知鹊打开门。“干什么?几点了?”她挑眉,身上裹着一件薄柔的睡袍,在杜思人眼中,像被裹在一个很温柔的梦里,或是像一个很温柔的梦本身。她老实答她:“十二点。”一边答,一边侧身溜进房间。她又问:“明天要干什么?”她再答:“明天要终彩,要直播。”桌上的水杯冒着热气,几盒感冒药扔在一旁。杜思人伸手去摸有些烫手的杯壁,再将杯子拿到嘴边来吹气。林知鹊看着她,“那你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杜思人按着分量取出药片,把水杯和药分别递到林知鹊手里。林知鹊就着一口水,很快地把药吃掉了。杜思人又接回水杯,自己吞吞吞地喝了三小口。“很想被传染是不是?”杜思人咧嘴笑:“不行,现在不方便被传染。等比赛结束了才可以。”“什么屁话?那么有事业心,就赶紧滚回去睡觉。要么就去练习室通宵。”听得此言,她马上一边高喊:“睡觉了睡觉了!”一边自顾自地钻进了被窝。林知鹊无语地站在一旁看了她一会儿,像是无力骂她,竟就这么随她去,很快便将房间里的灯关得只剩床头半盏,也在床的另一侧躺下。她火速翻身蹭到她身旁。她和她的护肤品是不同的味道,交织在一起便太过甜腻,直窜进她的鼻尖。她决定要改用和她一样的护肤品。林知鹊阖上眼睛:“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话。”“现在?”“现在。”“这么快?”“已经开始了。”“那你怎么还在说?你犯规了。”“规则对制定规则的人是无效的。”“意思是你可以说话,我不许说话。”“是。”“我遵守规则有什么好处?”“没有。”“我不遵守呢?”她以为她要说,那你就回自己房间去,之类的。结果她扭过头来,睁开眼,说的是:“那我就会很困扰,睡不好觉。”她便马上乖乖闭嘴了。但太过甜腻的空气里仍旧堵着重重心事,床头的半盏灯内敛,她们的脸被阴影涂抹半边,一百句到了嘴边的话无法出口,于是各自别扭地对视着。直到林知鹊先开口,语气半是哄她:“明天要上台,快点睡觉。”杜思人屏住的呼吸松动。她问:“这是关心,还是履行工作职责?”她平时哪是会说这样赌气话的人。“……你看我是不是应该一个一个给她们打电话,催她们快点睡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