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都被皇上骗了!”“他故意这么做的,是在收买人心!”“好绝了你们的念头,把这个天下,交给他的大儿子!”徐皇后争得面红耳赤,声嘶力竭。可闵杰起身,淡淡的看她一眼,满眼失望,只是吩咐,“送母后回宫。”徐皇后还想理论,可闵杰走到她身边,低低质问。“就算皇上属意大皇兄,那不是很应该吗?”“大皇兄本是嫡出长子,论年纪论功劳,宫中诸皇子之中,还有谁比他更尊贵,更值得父皇看中?”“就算父皇是在收买人心,母后您又在干什么?”“您不就是一心巴望着当皇太后,好垂帘听政?就算父皇今日算计了您,您不也是咎由自取么?”“从前母后就教过我,成王败寇。如今您已经输了,还输得一败涂地,又有什么可说的呢?”徐皇后猛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儿子。闵杰脸上犹带泪痕,却朝着她微微点了点头。是的,他都明白。徐皇后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做出亲手刺瞎父皇的事。这件事,应该是父皇陷害她的。否则父皇不会这么仁慈大度,放过徐皇后。但徐皇后无辜吗?并不。不过是两军交锋,各有目的罢了。但这一局,显然是燕成帝大获全胜。毁了徐皇后的名声,也就毁了闵杰的继承之路。却是为了汉王的登基,铺好了路。徐皇后嘶声道,“你都知道!你既然都知道,为何不去争一争?就算母后被废,但咱们可以把所有罪责推到你外祖头上,你未必没有一争之力。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孬种来?”闵杰轻轻摇了摇头。母后到底还是不了解父皇,或者说,她根本不了解男人。一个男人,如果大费周张的下了这么大的力气,想要做成一件事,那就绝对不是旁人能够左右的。就算他去争,也一定会输。第576章 情深如今闵杰算是彻底想明白了,父皇从几年前就开始布局。减轻他的课业,让他专心调养身子,恐怕等的也就是今日。再想想大皇兄这些年,甘州平乱,庆国平乱,青州抗旱,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在为他积累民心,树立人望?或许,大皇兄唯一做的一件让父皇不满的事,就是私娶了林皇嫂吧?但这也不足以影响到父皇的决定。他早就铁了心要把这皇位传给长子,这是无人能改变得了的。所以闵杰想通这一点,轻轻说,“母后不要想着自尽,好洗脱儿臣。您若死了,才是铁板钉钉,把罪名坐实了。只有您活着,我和姐姐,才不会太被人诟病。自然,若母后一心求死,儿臣也无法阻拦,您自己决定吧。”正想寻死的徐皇后,迟疑了。她本想着,一头撞死,临死前喊一声,“徐家误我!”好替儿子洗脱,再争皇位。可如今闵杰没有半分争位之意,那她死了有何用?只能解脱自己。但是她的一双儿女,就得从此背上一个“弑君皇后所出”的恶名,被世人耻笑。可要是不死,难道憋屈的活下去吗?可寻死,似乎也没那么容易。想想燕成帝方才那血流满面的可怖模样,徐皇后不禁打了个寒战,心生怯意。她,她自幼娇生惯养,还真是挺怕疼的。闵杰不禁流露出几分苦笑。看看,这就是他娘,想要天下至高的荣华富贵,却又不能彻底的豁出去。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斗得过他那狠心戳瞎自己眼睛的父皇?父皇对大皇兄,当真是父子情深。其他子女,远不能及!闵杰心中一阵酸涩,差点又有热泪涌了出来。他死命忍着,故作老成,再次号令。“送母后回宫!”到底,舍不得死的徐皇后,被送回了中宫。随着那道朱红大门缓缓关闭,闵杰知道,他这母后,这辈子想要翻身,是再也不可能了。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就好比徐家,这回肯定是要被父皇连根拔起。然后,他这个勤王,曾经的皇后嫡子,才能作为没有外戚支持的失势二皇子,在皇兄的手下,平安的活下去。大概,这就是父皇对他的仁慈了。尽管略显残酷的剪去了他所有可能的羽翼,但给他留下的,却是无尽活路。若是父皇不管,任他早早落在母后手上,恐怕早就被繁重的功课累死了。就算登上帝位,必也是做个傀儡。等到若干年后,自己忍无可忍,就得跟徐家反目,亲手铲除他野心勃勃的母后和外祖全家。如今看来,倒是最好的结局了。抬起头,最黑的长夜过去,天光已开始微微泛起蓝光。此时天空中最亮的,便是那颗长庚星,亦是太白金星,启明星了。闵杰吐出胸中浊气。这世上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做太阳,光芒万丈,那么退一步做颗启明星,又有何不可?到底,他还是大燕王朝的二皇子,勤王殿下。为何又不能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华?芜城。经历了半天的纠结争吵,眼看黑夜即将过去的土匪强盗们,终于也达成共识,发动他们最后一次,不分前后的集体猛攻。虞亮其实是很不认同这种战斗方式的。又不是打群架,这样一拥而上,看着士气逼人,但没有后援,没有配合,万一给人打散,就是一败涂地。但事已至此,他也没办法整合这帮子强盗,只能跟他们反复强调。“既然都下了决心,那就都要拼死力。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总是想发财的吧?打进城里就是遍地黄金,任你们抢夺了。但要是打不进去,你们愿意无功而返吗?”自然是不愿意的。这番话,倒是让这帮强盗土匪听进了心里去,都各自交待手下,务必用命。有那个别胃口大的,还盯上仍在城外,谈论诗文拖延时间的这些书生们了。尤其石中瑜!他家可是贼有钱。只要绑了他,说不定回头光勒索,都能狠狠的捞一大票!“看来,他们是要动手了。”强盗们的行径,书生们也察觉到了。说不紧张,那是吹牛。都是斯文人,能动口绝不动手的。之前凭着胆气出来,虽有舍身成仁的勇气,但能活大家为什么要死?“跑吧!”有人咽了咽唾沫,已经悄悄把长袍提在了手里。韩藻忍不住小声补充,“听说当年汉王殿下在平甘州之乱时,也用过这一招。乱箭之中,他和少夫人也是跑出来的。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一位先生顿时扭头,瞪向他,“你完全不必说最后一句。”韩藻羞涩挠头。年轻人,还是太单纯,把大实话都说出来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