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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心主并非时璃。你照顾好他们。”话落,不待袁回反应,月白长袍掠起——道袍公子的身影竟已飞快踏向侧旁的小路。袁回惊问:“师兄你去哪儿啊!”“后山,寻人。”“?”月白袍影在林中飞掠。手中线香只剩半厘,晏秋白终于寻见了山中那处被阵法遮掩了的隐林小院。他疾掠而下,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折扇展开一挥,环绕小院的竹林顿时被摧枯拉朽般断裂折倒,殆去大半。强行破阵带来的内息震荡使他喉口一甜,但顾不得耽搁,那口血腥气被晏秋白生生咽了下去。月白长袍停在了小院外。他一步跨至,推门而入——砰。门砸上院墙。哗。秋千荡过树下。“呀。”秋千上的少女惊声望来。簌。最后一点线香灰自指间飘落——回字纹理精致的月白长袍被烫穿了一个小小的孔,像幽冥夜空落下第一颗星子那样。第21章 魇魔梦境(五)◎我叫时琉,琉璃的琉。◎寂静到诡异的院落里。站在院门前的道袍青年与秋千上慢慢降下来的少女,四目相对,茫然望着彼此。“你是谁?”“请问这里是?”两人约莫同时开口,又同时抿住了嘴。时琉握着停下的秋千,歪了歪头:“是你没有敲门,忽然就跑进我的院子,怎么还要问这里是哪里?”晏秋白怔住了。他低头,看了看摊开的手掌里的折扇,还有一尾烧完的线香,又回过头确认被他推掷在院墙上的木门。古怪、不解又警惕的情绪交织在青年眼底。尽管没有想明白,晏秋白还是肃整衣冠,谨礼抱扇,他朝院里的少女折身作礼:“这位小…这位姑娘,十分抱歉。在下玄门晏秋白,随师门前来隐世时家参加家主之女时璃的生辰宴。许是学艺不精,途中中了什么术法,误闯贵地。如有损失,凡姑娘所提,在下一定补偿。”院里少女眨了眨眼,轻声:“你说话弯来绕去的,可真奇怪。”“……?”晏秋白微怔,仰头看向女孩。时琉从秋千上下来,乌黑眼瞳里像盛着两泊澄净的、漾着花色晴光的春湖。她就那样安静又小心地走近,观察。像从未离开过洞穴的小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眼前陌生的生物。晏秋白觉着这个女孩好奇怪。他见过无数美人盛景,独未见过这样一双眼睛,比雪纤尘不染,比梅清丽无争。而且似曾相识,仿佛梦里见过,隔着层纱似的朦朦胧胧。时琉也觉得这个青年好奇怪。他推门进来时完全像另一个人的模样,难过又急迫,好像要抓住什么即将从命里逝去的最珍贵最不可失去之物,急迫得连俊脸都凶近狰狞。可停下后他忽然就平静了,怔然,然后温和从容,比时家那些自诩世家公子都典范万千,挑不出一丝毛病。只是那一瞬间,他怔得……像个走丢了的孩子。时琉想完,已经停在青年身前。他比她高好一截,她得仰脸看他才行。“你真的可以补偿我…任何事情吗?”少女眨眨眼,眸子透着不谙世事的稚嫩狡黠。晏秋白点头:“不逾矩,不违礼,姑娘尽提。”“那,你带我去参加你说的那个生辰宴吧!”“嗯?”即便做了准备,晏秋白还是意外得抬头:“姑娘想参加时璃师妹的生辰宴?”“?”时琉歪头,“你为何称时璃为师妹?你不是时家的人。”“几年前我来过时——”晏秋白声音兀地停住,他只觉着忽然恍惚了下,一个极熟悉又极陌生的少女声音隐约唤着什么从脑海中曳过。……“白禾哥哥”……“你没事吧?”“——”晏秋白睁眼。面前少女正疑惑又担忧地看他。她声音起得忽然,竟压过他脑海里的,像叠在一起难以分舍。晏秋白心底古怪更甚,但面上温文端方,分毫未露:“无碍。…时家主于我有半师之恩,时璃又即将入我玄门拜师,自然是我师妹。”时琉恍然,流露一两分羡慕:“这样啊。”晏秋白:“我观此地,仍在时家隐世山里,想来姑娘应当也是时家子弟,为何去时璃师妹的生辰宴,还需要我来带你?”“……”时琉转过脸,有点小心虚,她无意识鼓了鼓腮,漂亮乌黑的眼珠动了动:“我,嗯,犯了一点小错,被关在后山思过。”晏秋白若有所思打量她。“但现在没事了!”少女转回来,眼睛晶亮,“我刚刚忽然发现,我也能修炼了!而且我的识海很大的,父亲母亲一定会很高兴!我就可以不用被关在后山啦!”晏秋白微怔:“这两者,有关系吗?”“当然有关,”少女兴奋地仰头,“只要我也是修炼天才,父亲母亲就会喜欢我了!”“……”晏秋白沉默。他忽地有些生气,为了什么自己也说不清,似乎和眼前这个女孩有关,情绪来得突然又分明。可他明明根本不认识她。“这位,师兄…?”少女拖长语调,犹豫地伸出手指揪住他袍袖,“你可以答应补偿我这个吗?”“好。既然你未犯过错,那我便带你离开。”晏秋白迟疑了下,到底没有狠心拂去女孩拽他衣袖的手,但他垂眸,温和而认真地望着她:“可你若有半点虚掩欺骗,那我会亲手将你送回这深院中,你可懂?”“嗯!”时琉高兴点头,“那我们快走吧师兄!”少女说完就松开了他衣袍。先他一步,她跑向院外,扑入被他一扇尽毁的阵法竹林中。绿叶摇晃着斑驳的荫翳。女孩穿过它们,像披着一条长长的,薄薄的,盛满光影的绸纱。她笑着跑远了。晏秋白低头。望着衣袍上被线香灼出的孔洞,他莫名觉着,心里哪处也仿佛被烧出个窟窿。窟窿里情绪汹涌。他忽然很难过。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魇魔谷外。开谷前那间挤挤攘攘的茶铺,此时空荡荡的,几乎不见什么人影。连跑堂的也不在。至少不在眼前——倒是临时支起的账房桌柜后,有人在垂帷下显出凹凸轮廓,抖得颤颤巍巍,差点带着整张账房桌柜都摇晃。不过没人看他。因为整个茶铺确实都空空荡荡——直观的具体的空荡——除了一桌一椅外,其余全部化为一地齑粉,无论是看起来就粗糙的木质桌椅还是摸起来硌手的茶壶茶碗,甚至包括跑堂没来得及拿走的桌上抹布,悉数殊途同归。风一吹,就干脆缠缠绵绵不分彼此地回归天地去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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