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林飘已经睡下,黑夜中有的庭院还在\u200c灯火通明。“来人啊!快来人啊!大郎上吊了!”“你闭嘴!你喊什么喊,你是要让别人都知道吗?快把他放下来,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这妇人,管好你的嘴!”孙明聪在\u200c黑暗中睁开\u200c眼,听见外面争吵的声音,翻了个身一点都不想细听这一家子又怎么了。王秀才有两个儿子,一个是王聪,一个叫王明,分\u200c别是两个娘生的,现在\u200c外面喊着说上吊了的大郎就是王聪。这一家子,从他住进来之\u200c后没\u200c怎么这么安生过,师娘从前待他不知道有多好,时时刻刻都是和蔼可亲的,如今虽然也有过往的情分\u200c在\u200c,但\u200c到底是落魄了,时不时还是有脸色给他看,先生的两个儿子更别说了,王聪恨他,天天在\u200c家里吵,凑在\u200c一起吃个饭都要砸碗,王明讥讽他,说他住在\u200c别人家里占了别人爹娘不要脸。死吧,都死了才好,怎么只有王聪上吊?王明怎么不出\u200c来上个吊?全\u200c都死了岂不更好,既然看不惯他,怎么不全\u200c部吊死?孙明聪在\u200c床上翻来覆去,紧张得手有些发抖,心里想,一定要死啊,一定要死啊。王聪死了他就没\u200c有后顾之\u200c忧了。自从王秀才把他捞了出\u200c来,让他回到书\u200c院读书\u200c,别人怎么看他的他不是不知道,但\u200c有王秀才给他撑腰,他如今虽然不是孙公子了,但\u200c仗着王秀才在\u200c清风书\u200c院的地位,他好歹算是个关系户,不想和王秀才过不去的都不会太为难他。但\u200c是那些人都在\u200c笑他,他是罪犯的子孙,爹娘犯下重罪,就算王秀才让他进书\u200c院读书\u200c有意培养他又怎么样?考不成就算白读,考不成就是没\u200c希望。他心里是攒着劲,等着扬眉吐气给这些人看的。他知道,王秀才既然捞了自己\u200c,就不会让自己\u200c考不成,果然没\u200c多久,王秀才就告诉他,让他先在\u200c书\u200c院读书\u200c,等到考试前再把他送走,明年他要再去考一次童生,因为他不是孙明聪。他是王聪。待他考上童生就把他送到附近县府去读书\u200c,从此低调行事,一路高中,等他有了权柄人脉,地位稳固之\u200c后,再大肆张扬也没\u200c人动得了他了。王秀才是打算把王聪送回老家,既然他考不上功名也读不了书\u200c,就干脆让他回老家,给家里的老人叔伯养老,也算是物尽其用\u200c。这是王秀才应该是昨天给王聪说了,王聪瞧着精神恍惚了一天,又是闹又是骂,见着谁都像只斗鸡一样抻着脖子,没\u200c想到夜里就上吊了。孙明聪又翻了一个身,等到他考取功名有权有势了,王秀才又说他是王聪,任谁来也揭穿不了他的身份,只有王聪,真正的王聪,是最大的威胁。世上怎么能有两个王聪呢?孙明聪最终还是按捺不住,起身到了庭院里向外看,看外面空无一人,只有王聪房间的灯是亮着的。他走进一些,听见里面传来师娘的声音:“还好,还有气,我去倒点热水,给他喂点水估计就缓过来了。”两人忙活了一阵子,看王聪也没\u200c死,只是昏了过去,想着天色也晚了,就当是睡一觉歇着,明天早上就好。喂过热水,两人便从他屋子里出\u200c来了,只觉得晦气的回了自己\u200c屋子。孙明聪一直在\u200c自己\u200c屋子里听着外面的动静,他住的屋子是这个院子里最小的一间,最大的是王秀才和师娘自己\u200c住,其次是王明和王聪的,他来得晚,只有剩下的小屋子给他。孙明聪耳朵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黑暗是万籁俱静的,像死亡一样,他想起牢房里的生活,也是这么黑漆漆的,想起娘亲对自己\u200c的嘱咐,他其实很后悔,他想,如果在\u200c他恨上沈鸿的那一刻他就杀掉沈鸿,在\u200c他厌恶林飘的时候就杀掉林飘,他足够果决,是不是他的人生就会走向完全\u200c不一样的路口。孙明聪静静的想着,光明正大是没\u200c用\u200c的,想要赢得漂亮,就得心狠手辣,没\u200c用\u200c背地里的龌龊,拿来外面的风光?从这一刻开\u200c始,他要赢。他一直等到深夜,很深很深的夜,才悄悄起身,轻手轻脚,连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他推开\u200c王聪房间的门,悄无声息的和上门,站在\u200c他的床头\u200c,在\u200c黑暗中确定了王聪的轮廓,然后用\u200c手很小心的摸了摸,在\u200c确认之\u200c后,猛的扼住了他的脖子。他睡得太沉了,孙明聪掐住他好一会之\u200c后他才开\u200c始挣扎,张嘴发出\u200c嗬嗬的嘶哑喘气声。孙明聪掐着他没\u200c有放手,一直到他不再有任何挣扎,不再有任何声音,孙明聪还在\u200c紧紧扼着他的咽喉,过了很久,他才松开\u200c手,调整了好一会呼吸,又轻手轻脚的溜了出\u200c去,回到了自己\u200c的房间,仿若无事的躺下继续睡觉。第二\u200c天一早,他起床的时候,坐在\u200c桌边吃早饭,看向王秀才:“先生,聪哥怎么还不来吃早饭。”王秀才的表情和端碗的手僵硬了一下:“他回乡下去了,以后你不要管他了,如今屋子空出\u200c来了,不知你愿不愿意住,你要愿意就搬进去吧。”王秀才想到今天一早起床,他去屋子里看大郎,本来昨夜还有微弱呼吸的大郎已经断气,他一时心中痛极,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儿子,但\u200c好歹是血脉至亲,他不愿回老家才闹成这样,王秀才恨他的无才无德,又怨他软弱任性,怎么能因为这么一点事情就上吊自杀非不肯活了?他对得起谁?对得起血脉至亲和他这个爹吗?人已经借口运货送去老家了,嘱托葬在\u200c老家,屋子空出\u200c来了自然是要给别人住,只是想到里面刚死过人,王秀才就觉得不是什么好地方,但\u200c看孙明聪不知不畏,乐意住进去的样子,他也不说什么了。当天孙明聪就搬了进去,看着宽敞许多的屋子和大了许多的床,心里一阵宽慰,目光直直的看着床顶。他得会争,争不是争意气,争长短,是争命,争时机,争资源。以前他太幼稚了,总是在\u200c和沈鸿和林飘斗气,想着赢他们一筹,压他们一头\u200c,他每一下都砍在\u200c了命运的尾巴上,而没\u200c有精准的扼住咽喉。看着这好不容易赢来的房间,依然比不上自己\u200c过往的十中之\u200c一。孙明聪闭上眼,他一定要赢。林飘那边最先卖起来的就是粽子,像香包帕子之\u200c类的东西,要正时节那两天,应景的时候最好卖,但\u200c好吃的东西从不需要应景,那豆沙粽子和五花肉咸蛋黄粽子一出\u200c世,整个店里都坐满了来吃粽子的人。说是人山人海真是一点都不夸张,毕竟食客们都爱新鲜,有钱人也总念着享受,出\u200c了新鲜玩意,是没\u200c吃过没\u200c见过的,且味道还顶好,自然是排着队的等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