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千里云?顾念疑惑地看了年深一眼。没等年深答话,夏初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是一种专门调制用来追踪用的香药,据说人闻不到,但追踪者所饲养的嗅觉灵敏的小兽却能循着这种香味千里不失。”杜泠解释。顾言皱眉道,“以吴鸣的身手和机敏程度,想要悄悄在他身上留下千里香恐怕很难吧?”“如果对方把药下在那些打伤他们的镖或者箭上面呢?”顾言噎了噎,一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如果真是这样,那其实也不难破解啊,”顾念抱起双臂,“咱们只要将吴鸣他们的旧衣衫烧了,再在他们居住的地方熏起浓香,扰乱味道让那个追踪的小兽闻不到千里云不就可以了?”众人:…………简单粗暴,似乎还可能有效。“我倒是想起另一样东西,”夏初微微歪过脑袋,“你们听说过觅影蛊吗?”蛊?众人不禁都怔了怔。“当初在成都府的时候,我曾听人说起过五陵的蛮族有种奇术,可以御蛊,其中一种就叫觅影蛊,作用跟你们刚才说的那种香药差不多,据说他们可以操纵蛊虫,藏在指缝、发丝或榻隙之类的地方,趁人不备,驱使蛊虫进入人体内。只要在百里之内,蛊主就能感应到蛊虫的存在,而且蛊虫能待在宿主体内数十年,直到人死才会离开。”夏初补充道。萧云铠挠了挠头,“西南一带的五陵蛮族,确实有很多会控蛊和操纵毒虫的,但是这些人应该不会在钱塘吧?”“未必,”年深屈指轻叩桌案,“两年前镇南军大败安平军,收下了安平侯的大半土地,其中应是有些擅用蛊毒之人,陆溪已经到临安几年,想招揽一两个这样的人并不是难事。”“如果被人下蛊,吴鸣不可能察觉不到吧?”“吴鸣或许能察觉得到,但昏迷的那位呢?”众人不禁沉默下来,没错,蛊虫下在那个人身上,就容易多了。“那有什么办法能确定他中没中蛊吗?” 太恶心了。顾念想象了下自己身体里趴着只蛊虫的情形,默默打了个冷战,又神经质地抓了抓自己的手臂,总觉得身上到处发痒。几人纷纷看向夏初,夏初摊开双手,面露遗憾之色,“我只知道一种办法,杀了他。”众人:……众人都没接触过蛊毒,他们当中唯二可能懂得这件事的岳湎和秦染也都不在,吃过晚饭后又讨论半天,最终也没有结果。武陵蛮族居住的地方离这里有些远,几人商量下来,只能就近先派人去江陵城内寻找有没有懂蛊术的人。另一方面,把希望寄托在遍阅古籍医术的秦染身上,纵使不能驱除蛊虫,至少有些能验看的办法吧?虫子本来就是顾念的克星,意识到蛊虫在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还可能藏在床榻缝隙之类隐秘的地方,他心里的阴影更大了,越想越不舒服,总觉得自己的营帐里可能‘潜伏’着不少虫子。晚上特意洗了两遍澡,又让亲兵在营帐内外洒了一圈驱虫的药粉,点了味道最浓的香料,折腾到后半夜才睡下。早上年深过来的时候,被帐内浓重的香味吓了一跳。挂着两个黑眼圈的顾念长叹一声,无精打采地看了年深一眼,“驱虫用的。”“你要是实在害怕,我派人去鄯阐府一趟,寻些驱蛊避虫的药粉回来。”“多买点。”顾念忙不迭地点头。“找我有事?”顾念拿过外袍,慢条斯理地穿了起来。“刚才医帐那边派人来传消息,说是那个人醒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早说!顾念怨念地‘瞪’了年深一眼,动作顿时变为四倍速。他们赶到那人住的医帐外面,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兵荒马乱的声响。“放开我,我跟你们拼了!”“快抓住他!”顾念:???“啪!”一个装水的陶罐从帐口飞出来,砸在顾念和年深脚边。年深眼疾手快地带着顾念避开两步,才避免了被热水溅伤。“你在这里等等。”年深拍了拍顾念的肩膀,闪身进了医帐。几息的时间之后,帐内就平静了下来。年深走到帐门口,朝着顾念勾了勾手,示意他可以进来了。顾念进去的时候,医帐内还是一片狼藉,地上有汤碗的碎片,枕头也被丢下来了,床头放药的矮架被推倒了,装药用的细颈白瓷瓶和器械甩得满地都是,不少已经碎掉了。那个醒来的人手脚都被包扎伤口用的白布绑住了,躺在榻上还在不停的扭着身体挣扎,负责照顾他的那个医徒正在低声安抚,另外还有一个徒工正在弯腰收拾地上的东西。顾念叹了口气,幸亏情况特殊,他们提前给吴鸣和这人都安排了单独的医帐,不然按照这个阵势,说不定还会伤了别人。年深皱了皱眉,询问那个徒工,“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他醒来之后我正想喂他喝些汤药,他一下子就坐起来了,疯了似地问我‘他在哪儿?’,然后就开始摔东西。”顾念眉心微跳,他在找谁?吴鸣?还是指陆溪?顾念朝榻前走了两步,年深也赶忙跟了过去。榻上的人听到声音,抬眸看了他们一眼,他明显知道年深不好惹,见年深走近,立刻团起身体朝床榻里面缩了缩。他的半只左眼血红血红的,似乎破了根毛细血管,看起来有些恐怖。“你想找谁?”顾念蹲在榻边,轻声问他。那人胸膛起伏,戒备地看着顾念,又看了看年深,没有出声。“把你从地牢里救出来的人也受了伤,这会儿还在隔壁医帐里睡觉,你要是想见他,需要再等等。”那人依旧没有开口,却不时忐忑地偷瞄一眼帐门口的方向。年深摆了摆手,帐内的医徒和徒工都退了出去。“你放心,这里很安全。你现在伤得很重,还不能出去,等你伤好了,想去哪里都可以。”顾念耐心地解释道。那人似乎听懂了,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些渗出血迹的位置。他的反应让顾念微微松了口气,还知道怕,也能理解自己话里的意思,应该没完全疯。“你叫什么名字?”怕陆溪的名字会刺激到他,顾念选择了一个比较温和的问题。那人瞪眼看着顾念不说话。“我叫顾念,他叫年深。”顾念指着自己和年深介绍道。“你说他叫什么?”榻上的人突然瞪大了眼睛。“年深,年月的年,深浅的深。”“年深,统领镇西军的那个年深?”那人的胸膛剧烈起伏,激动地看向站在后面的年深。“没错。”年深淡淡颌首,“这里就是镇西军大营。”那人怔了怔,而后突然仰头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年深!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百里之外的某处树林,一个青年悠闲地坐在树枝上,吹着支血红色的笛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