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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她逃避回到羌国这件事一样,她也一直在逃避着关于王位继承的事。其实在乐珩最后弥留的那几天,祝凌心里就已经隐隐有预感———如果真有那个人,他早该出现了。“原来是我啊……”祝凌的声音还没有逸出口,便消散在喉中。底下跪了一地的人好像听到他们小公主在说些什么,可那声音太轻太轻,就如同化在喉中的一声悠长叹息。忽然有脚步声打破了这份死寂,祝凌侧过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是曾经的明二,如今的酒中仙。他穿着一袭青色的衣衫,看着没什么表情,只是眼中蒙了一层厚厚的雾霭,遮住了那本应有的光泽。酒中仙看着祝凌。他一个接一个地送走了朝夕相处的同袍,看着昔日的故人一个又一个阴阳两隔,如今又要送别了自己的主上。这世间命运,未免太残忍了些。他嘶哑着声音:“公主。”祝凌从高台之上看他。有那么一瞬间,酒中仙觉得公主好像与这世间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与距离,即使她看起来是那么地悲伤。“公主。”在一片寂静中,酒中仙慢慢地走上那高台,他的手隔着衣襟,按到了里面的一封信,“殿下有东西……让我转交给您。”他想起今日在阳光下,太子殿下一直看着窗外,注视那片桃花早已谢尽的桃林。他问酒中仙:“我是不是一个很自私的人?”酒中仙愕然:“殿下怎么会自私呢?”“明二。”明二自从改名酒中仙后,就很少有人再唤他旧日的称呼,他听到太子殿下的叹息,“我是人,不是神。”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是人就会有喜怒哀乐,是人……就会有私心。酒中仙想反驳,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殿下现在只想要自己说说话,于是,他做了安静沉默的倾听者。叹息过后,乐珩将目光从那早已凋零的桃林中挪出:“明二,去把纸笔取来。”乐珩因为病重,即使喝了那碗药,手中的力道却还是不如往昔,所以他在纸上写字的速度很慢。待墨迹干透后,乐珩将纸张交给他,酒中仙知道,这是要给公主的。但他不解道:“您为什么不直接对公主说呢?”“因为我太自私了。她呀……肯定会生气的。”回忆在脑海里一晃而过,酒中仙已经走到了祝凌身边。他从怀里拿出了那封信,递到了祝凌面前。祝凌从他的指尖接过那封信,信上的淡淡余温迅速冷却消失。信里只有一张纸,纸上只有寥寥两行字———凤困樊笼,不若纵其归去;鸾守旧址,何日再闻凤鸣?羌国历代皇族对身后事都不像其余六国一样讲究,他们都是随着自己的喜好做的选择。像乐芜便选择将他与夏菁相识的那座山山腹掏个半空,将两人合葬在一处。乐珩选择将自己葬在重夜山上,他下葬的那天,也是一个晴天。在要启程的前一个时辰,祝凌站在灵殿的正中间:“天子冕服,现在何处?”宗正杨珂对着她行了一礼:“禀公主,如今的天子冕服,是您的制式。”“不必骗我。”祝凌淡淡地说,“父王死后,即使阿兄久不登基,杨宗正必然也早令人制出了阿兄的天子冕服。”“公主……”宗正杨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于礼不———”他的话说到后面,却忽然卡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公主的眼睛。那双好像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睛。杨珂扪心自问,他真的想阻止吗?不,他不想。不然他不会这样答非所问。———即使这种行为以羌国的礼法看都显得荒唐。不过……宗正杨珂怔愣着,只觉得周边忽然安静得吓人,他想象中立刻会有人跳出来附和劝阻的场景,通通没有发生。杨珂环视了一圈殿内的同僚。竟连掌管礼仪的奉常彭律,最喜欢挑错的廷尉百里诚都没有说话,所有人都在心照不宣地默许公主的行为,这称得上出格的行为。好像起了风,将沙子吹进了眼睛,宗正杨珂使劲揉了揉,于是眼睛便通红:“我这就去取来。”泥土盖上了棺椁,于是最后一点熟悉也被掩埋。重夜山巅,祝凌跪坐在碑前,静静地向面前的土地里倒了三杯酒。酒液浸没入土中,一会儿便消失了痕迹。祝凌忽然想起之前的一段回忆。那是一个午后,乐珩懒洋洋地倚在她旁边的榻上看书,祝凌在面对着政务卷生卷死。那天有点寒凉,于是风一吹,乐珩便咳得很厉害。待咳嗽止住后,乐珩满脸疲倦,却忽然笑着叹了一口气:“太迟了。”那时祝凌问他:“什么太迟了?”乐珩笑了笑没说话,却只是看向窗外,窗外的桃林,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桃花。———春日已迟,于是桃花都将凋谢。祝凌看着那些桃花,忽然觉得这些花像极了乐珩,花期绚烂却又短暂。如果乐珩能早生十年,这天下必有他的一席之地。可惜……太迟了。他所有的雄心壮志,所有的遗憾不甘,都随着渐渐衰弱的身体,一并埋藏在了这场即将落幕的春日中。“若日后河清海晏,天下太平———”乐珩在最后的春日里,温柔地浅笑着,他的眼里好像有遗憾,又好像只是一晃眼看错了,“阿凌就到我坟前,告知我一声吧。”那话语平淡却又残忍,只教人明白———生死……原是常事。离别……亦是寻常。“哒哒———”安静的重夜山上,骤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那马蹄声到了近前戛然而止,然后便是沉稳的脚步声。所有人都退守墓碑十几米远,在听闻动静后,纷纷看过去。有人穿着一身轻便的软甲疾步上前,走过身边时带起的风似有种淡淡的血腥气。在离祝凌三米远的地方,他单膝跪地,脊背挺直如翠竹:“公主。”祝凌注视着那张清隽雅致、眼里压抑着悲伤的面庞,与之有关的记忆在脑海中解锁。“是青銮啊……”她叹道。她忽然明白了乐珩留给她的、最后那封信的意思。乐珩知她不愿,还是选定了她作为继任者,但最后……却放了她自由。青銮是乐珩培养出的不会背叛的人,无论她是走是留,都会一直忠心于她。这种隐晦的温柔,才是最深最深的枷锁。祝凌忽然回过头去看着乐珩的墓碑。或许,放她自由也是算计的一部分,但……祝凌叹了一口气:“我认输了。”那天马车里未下完的那局棋,终于有了分明。【叮———】【检测到玩家意志发生变更。】【下一阶段任务[策安天下]正在终止……】【终止成功。】【贤臣路线[名垂青史]相关任务正在关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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