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戏言。]哦。好吧。云乘月点头,复述了一遍他的观点:“就是说你不觉得我好看。别人会这么想,都是生机的缘故。”——[……随你怎么想。]她停下脚步,偏头感觉了一下。奇怪了……怎么总觉得,他好像转过身去,悄悄摁了摁眉心?在云乘月胸前,那枚翠绿欲滴的吊坠,隐隐闪过一抹水波般的光芒。一闪而逝的光芒里,披发的帝王放下手,无声地叹了口气。——真好骗。第18章 云家不认?◎【修】◎云乘月没听见那句心音。她觉得薛无晦没有否认她的观点,就是默认。她现在有点苦恼:原来是因为书文,才让别人见了她就先发愣?那未免有点太显眼。“有什么办法遮掩一下?”她问。——[现在没有。等将来你踏上修炼一途,可以随心压制书文气息,便没……]他的声音又突兀地停下了。“便没这个烦恼了?”云乘月继续猜测。——[……待你正式修炼,再说罢。]他有意无意地回避了正面回答。但云乘月将这话当成肯定,不由吁了口气。“那还好。”她欣慰道。能压住就好。不然,自己明明没有好看到那个程度,却让别人觉得有那么好看,总觉得像是不小心诈骗了。那可不好。而且容貌太打眼,会惹来太多没必要的注意。隐约地,空气里似乎有一声叹息。——下回给你找块镜子算了……“你说什么?”他不说话,就像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不知道又在闹什么别扭。云乘月摇摇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养猫时甜蜜又烦恼的日子里。可惜没有逗猫棒和猫条……她遗憾地叹了口气,又轻盈地往街上走去了。逛逛街,说不定能找到?薛无晦已经不理她了。但即便没人聊天,云乘月一个人逛着街、听着四周的热闹,也觉得津津有味。她置身于浣花城热闹的街市里,身周是形形色色的人影经过;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而且变得比之前真实了很多。路过一个泥人摊的时候,她停下来,看了一会儿摊主怎么捏泥人。看过了,就豪爽地出手,将最贵最精致的一个买了下来。摊主很高兴,随后又捏了一朵小花,当添头送她。云乘月一边走一边欣赏,很新鲜地看了半天。等看够了,她抬眼发现街边的小姑娘也瞪大眼,艳羡地望着她手里的泥人。她就问:“你想要吗?”小姑娘点头,又连连摇头,害羞地往边上躲了躲,说:“不可以拿陌生人的东西。”“嗯……”云乘月蹲下来,想了想,有了主意。“我叫云乘月。”她说,“你叫什么?”“我?我叫李小桃。”小姑娘依旧躲着。“李小桃,我记住了。现在我们不是陌生人了。”云乘月将泥人递过去,“这是礼物,送给你。”小姑娘惊喜地伸出手,却又马上缩回来,在口袋里找了找,摸出一片薄薄的木片,上头刻了“平安如意”几个字。“这是我最喜欢的书文护身符,我拿来和姐姐换。”她强调说,“也是礼物。”“真的吗?谢谢你。”两个人都高高兴兴地将礼物接过来。云乘月将木片系在腰间,对小姑娘挥挥手,继续朝前走。人在生活里,生活在这座城市里,这座城市在天地间。这个世界啊……这个世界。她走着走着,突然笑出来。——[你笑什么?]他忽然又出声了。她说:“活着。”——[……什么?]“我在想,活着挺有趣的,麻烦一点也值了。”云乘月走了几步,又轻轻蹦跳了几下。“活着!”她宣布。——[……如果我没记错,你出陵时,已经说过一遍。]云乘月笑眯眯:“好话不嫌多。而且之前是活在山野自然中,现在嘛……”她按了按心口:“是我作为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的红尘烟火里。”——[……是么。]足足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这么冷淡地回了一句。短促的话音里,似乎藏着某种阴沉的东西。还是说,叫失落更合适?云乘月点头,这次动作比较用力。“而且我想,如果我能更投入地生活,你也会更有活着的感觉吧?”——[……什么?]她认真说:“我既然带你出来了,当然要带你一起体验活着的感觉。刚刚那个泥人好不好看,你觉得呢?”他又沉默了。奇怪了,他是这么喜欢沉默的人吗?这一次,还比上次沉默得更久。——[……朕又不是个三岁的孩子。你自己喜欢,就自己玩去。]沉默很久,回答出这么一句冷淡不讨喜的话。云乘月却还是很好脾气地笑。“好好,下次换个你喜欢的。”养猫的人,怎么能没有耐心。他又不说话了。……云乘月原想打听一下云府的位置,结果在街上侧耳一听,发现十个人里有八个都在讨论今日云府还礼的事。他们说的还礼,就是指宣读嫁妆清单。前些日子聂家下聘,今天云家照习俗还礼。由于聂家的聘礼浩浩荡荡一整条街,礼单读出来相当阔气,人们议论纷纷,都在猜云家会用什么重宝来还礼。自来大户斗富,都是百姓们的娱乐项目。许多人都不愿意错过这八卦,也都在往云府走,想要在现场听个清楚。结云乘月根本不需要开口,顺着人流走,自然而然就被带到了云家所在的街巷。距离预定好的时候还有一个多时辰,街边的食肆却已经坐满了。有人不肯花钱,就站在太阳底下,一个个都叽叽喳喳,欢喜得像过节。也有人像模像样开了赌局,分金额档次,来赌云家出的嫁妆价值几何。这该怎么挤进去?莫非要翻墙?可众目睽睽下,也不好翻。云乘月为难片刻,发现众人重重包围的是云家气派的正门。偏门应该能用吧?云家是一处很大的园林式建筑。她绕到另一条路上,果真找到了一扇无人的偏门。这里就没什么人看热闹了。云乘月走上前,叩响了漆黑的木门。泛着一点冷灰色的白墙往两侧绵延开去,愈发衬得木门颜色深沉,仿佛是一只黑洞洞的眼睛。“谁?”门开了,没发出一点声音。一张属于十来岁少年的、长了几粒痘的脸,谨慎地探了出来。他先一眼盯上了云乘月的衣裙、配饰,见她穿着打扮很讲究,警惕的神色就缓了几分。“姑娘,您要找谁?”少年家丁客客气气地问。云乘月掀起半帘幂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