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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白玉京,若极目远眺,便能隐隐看见天边也有同样的黑影。它们出现在四面八方,简直令人怀疑,是否天下各地都布满了这样的东西。天空阴沉下来。黑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聚集,伴随雷鸣滚滚。从雷鸣中,传出一道声音。“传圣旨——”这个声音在十三州同时炸开,好似有一名伟岸的神人高居云端,看见人世间的这一切,于是发出了指令。“岁星星祠为死灵感染,方有这场祸事!”“众生若想活命,当速速和朝廷一起——”“前往明光书院!”“毁坏岁星星祠!”“屠灭死灵同党!”远远的,军营方向忽然响起震天口号。“前往明光书院!毁坏岁星星祠!屠灭死灵同党!”“前往明光书院!毁坏岁星星祠!屠灭死灵同党!”云乘月往前迈了一步。才一步,北溟的头颅就飞快挡在她面前,张开黑色的长发,迅速在四周结成一个发茧,将自己和云乘月同时困在其中。“蚀骨”二字,倏然高悬亮起,如一只森绿的硕大眼珠!原来,太子虽然中了“蚀骨”书文,一时动弹不得,可他终究才是佩剑主人,对“蚀骨”非常熟悉。且庄怀星一死,“蚀骨”也无人控制,他很快就重新掌控了这枚书文,恢复部分力量。他厉声道:“休想前进——辰星!!”那边的辰星忽然一震!她不顾薛暗的长刀,忽然奋力倒飞出去,为此不惜受了薛暗重重一击——那枚古朴的玉璧追击出去,正好击在她心口,击得她大口吐出银色血液。但是,辰星没有呼一声痛。她神情更凛然,更凝重,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往紫色转化,其中像有电光亮起。噼啪——是真的有电光在她周身跳跃。她银白的长发往四周飞起,好似一只竭力张开的手掌;发丝如有生命,不断延长,顷刻间遍布天地,每一根都刺向了——一名三清阁的官员!不,不止,还有忙着自保的世家成员,不少也被头发刺入眉心。一瞬间,他们口中发出凄厉异常的嚎叫,声音尖锐刺耳,震得旁人不由后退几步。他们眼珠疯狂颤动,最后往上彻底翻过去,露出两只血淋淋的眼球。很快,他们的嚎叫停止了。每一个被头发刺中的人,脖子“咔咔”扭动两下,面部最终停留在一种面无表情的状态。他们的嘴都略略张开,鼻翼也微微张开,连脸颊肌肉固定的角度,都一模一样,呈现出一种整齐划一的僵硬。像一群傀儡。他们眉心的银色发丝已经消失,如同化开;一枚半透明的“镜”字,浮现在额心。辰星的头发变短了,变成了及肩碎发,这令她看上去很瘦小,像个十几岁的孩子。但这个“孩子”却带着一种森冷的神态。她抬起手,指向天空,冷冷道:“进攻。”一个刹那;沉默,近乎窒息。继而,无数非人的咆哮爆发出来!那些古怪的傀儡往四面八方扑去!他们见人就攻击,根本不分敌我、亲疏——不,他们根本已经没有这个概念,只是疯狂地攻击所有非傀儡的人。“怎么回事?!”“我儿,我儿——!!”“爹——!”“娘!”一时间,喊杀声与哭叫声交织如海。而梅花,还在纷纷地落。轻柔的微风还阵阵吹拂,乃至形成香雪海的奇景,就如此时酒酣耳热,宴饮在舞乐中来到了最欢乐的时刻——“……将军!!”面对这等诡异的惨剧,飞鱼卫们高声呼喝,不乏惊恐;他们结成人墙,步步后退,手里的刀一致对外。薛暗顾不得辰星,急急奔去,沉声道:“结阵后退,来我这里!”他周身黑雾大盛,化为一张庞大的黑伞,又似一团壮观的云雾,飘飞半空,极力去庇佑飞鱼卫。说来也怪,那些傀儡似乎确实忌惮、畏惧他的力量,瑟缩不愿上前,于是转而攻击黑云之外的人们。有世家官吏发现这一点,也顾不得什么脸面,拼命往这头挤,借这黑云庇佑,保住自己的小命。薛暗发现了这一点。他对这些官员素来没什么好感,这其中更不乏曾讽刺、弹劾他的人,可现在他犹豫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只是尽量张开黑云,努力护住多一个人。因此,他分身乏术,只能抽空回头,看一眼那漆黑的发茧,面上浮出忧虑之色。而云乘月——漆黑的头发将她围得密不透风,从中又渗出酸臭刺鼻的液体。这液体是“蚀骨”书文的一部分,一旦沾上就是血肉破败的下场。北溟的头颅,与她同处黑暗。只微微天光挤进来,幽暗地照着那张破碎的脸。他还在得意:“云乘月,果真是你又如何?但凡你敢往前走一步,就……”“就,如何?”云乘月往前走。她踩过那些酸臭的液体,一步,再一步。在北溟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北溟的头。在他还在得意之时,她手掌按在他那张忽然震惊的脸上。她五指扣拢,将这颗头硬生生往自己这边扯过来。发茧忽然震动。“你!?为什么……!”“庄莘,告诉我,皇帝去哪里了?”她单手用力,将北溟的脸抓得变形。后者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仔细一听,竟然还是在努力发出笑声。“云……你真的……想不到?皇兄当然是在……”“……岁星星祠啊!”北溟在她的指缝里艰难睁眼,射出来的目光却有种狂热。“七月半,至阴,鬼门开,祭祖祭天……但是,如果有岁星星祠,那随时都能……”“因为岁星星祠中……就藏着……”“至阴之门!”云乘月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你们得不到岁星星祠。”[薛无晦,你听得见吗?你那边情况如何?]没有回答。她微微蹙眉。[薛无晦?][薛无晦?]北溟似乎看出了她的情绪变化,嘴里拧出阴沉的笑声。“云乘月,你以为……我们真的不知道吗?”“这一次,他还是必死无疑……”“薛烛——必死无疑!”——人皇,薛氏,名烛,字无晦。“不许……”一道光芒,在云乘月额心亮起。“直呼他的名字。”“生”字浮现。灵气弥漫,光芒大亮。在这光里,发茧迅速委顿,像死去的植物。北溟的头颅也发出痛呼。他眼中浮现怨毒之色,挣扎道:“你便是杀了我又如何?我不会死!皇兄不会让我死!只有薛烛,只有薛烛——魂飞魄散,永不得超生!”……滴答、滴答……粘稠的血液,滴在她脸上。还有她自己的血,从额头不断往下流。四周嘈杂凄厉的声音像是很近,却又像很远。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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