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同时看向张婴。张婴:好尴尬啊!我能说不是吗?……待问过张婴的识字情况,得知只学过《博学篇》后,壮汉的脸皮有些控制不住地抽搐,一副很想将张婴丢出去的表情。但他还是忍住,示意他们前往卯班,准备先上“封诊式”进行基础考核。“封诊式”,也就是秦朝案件案例的汇编课。胡亥多嘴问了句,考核不应该是夫子来举行吗?那壮汉起身,身高绝对将近一米九,单薄的布衣根本藏不住他铁塔般健硕的身材。他长剑入鞘,不在意地挥挥手,嗓音如铁锤砸地板:“我是夫子,一同去吧。”张婴:“……”竟是如此孔武有力的夫子。众人跟在夫子身后。穿过“呵呵哈伊”习武声不断的走廊。来到一处学堂。里面又是“彩”又是鼓掌,一副相当闹腾的模样。别说张婴没见过,就是那些年岁尚小,尚未出宫接触政务的皇子们都是惊讶地探头探脑。夫子莫名觉得有些丢脸。他冷笑一声,沉默地上前一步,长剑一挥,反手将门先“啪”关上。众皇子一愣,下一刻便听见学堂里面传来凄厉的一声“我的大将军!”,再之后里面再没发出一点声音,浓郁的血腥味渐渐弥散开。张婴的脸色微微发白。“进来。”夫子的声音传出来。张婴心生忐忑,忽然有一双大手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几乎是撑着他往屋内走。只见夫子站在最前方的台阶上,下方跪坐着约莫十来名年龄不一的少年。最大的约莫十七八,小的也有七八岁。大多表情都很瑟缩,傻站着的那一位更是战战兢兢,看起来随时会晕倒。夫子与学子之间的空地有些凌乱,有一个用竹竿拼成的四方形,里面躺着两只死去的大公鸡,四方形两侧还堆放着一些木片。凭张婴的经验,这多半是带有赌博性质的赌鸡。“何,你来说参与博戏应当受到什么惩罚!”跪坐在左后方的青年起身,张婴才发现年龄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位,只见他拱了拱手,声音沉稳道:“轻者,脸上刻字,黥刑。重者,鞭刑、杖责五十!”唯一站着的那位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夫子,夫子我没博戏!那些不是银钱,就闹着好玩。”“那你告诉我。”夫子冷眼看着大哭的少年,“这些竹片代表什么?从实招来。”张婴注意到,跪坐着的几名青年听到夫子所言后,眼底闪过一抹紧张。“是,是……是洗衣、打扫竹片。”还在哽咽的少年,哭哭啼啼地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原来每一批新生进门后都会被告知,需要替老生洗衣、洗鞋子,每次做完,指挥他的老生会给他一张竹片。直到新生手中凑齐五十张竹片,便等于成为老生的队伍。到了次年,他们也可用手中的竹片,指挥下一批新生洗衣服、洗袜子。“哟。何人提出谁?怎还玩出花样。”夫子看起来并不意外这个答案,阴测测地看着众人,“你们是学子,是来这里进修学业,不是让你们军营里磋磨更卒那一套不良习气带过来!”众多学子低下头,不敢作声。夫子眼睛眯起来,忽然看向扶苏,说出了扶苏的假名。“山右,包庇罪人,该当何罪?”“当与罪犯同处,连坐制。”“很好。你且停一停。”夫子看向公子寒,说道,“赵太你继续说。”公子寒瞥了夫子一眼,冷声道:“连坐有适刑规定。以盗窃罪为例,若妻知夫犯罪且帮忙藏匿,则与夫同罪。若妻不知盗窃,但连坐罪制下,妻也要被收为奴。若妻发现夫犯罪……”“停!”夫子见公子寒答得非常流利,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向公子高。他见对方一幅典型的博学士子的打扮,夫子连语气都温和了几分,“你来继续说。”公子高的表情一呆,开口就很磕碜:“啊没有包庇的话,就……嗯……好像是不受惩罚。那个,还有某个情况……官府还需要嘉奖妻,以示鼓励。”他又是回忆,又是语气助词,说了差不多一盏茶时间。夫子一脸便秘的表情,挥了挥手,张开嘴又闭上。仿佛忘了要接着说什么。张婴捂嘴偷笑:这就是典型的学渣文具多,人不可貌相啊。这时,忽然有一少年主动站起来,高声问道:“夫子,若主动投案,可能减刑?”夫子没有答,而是看向公子高之后的皇子。这些皇子的基本功都很扎实,答得又快又好:“自出可以减刑。但“首恶”以及“造意”者,无法免罪。”说完,学室里又有两人脸色惨白,但其他少年郎争先恐后地起来。“夫子,我要自告,是久和伍提议的!”“夫子,这事林也是被逼无奈才带了斗鸡过来。”……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等想举报的都说完。他直接跳过了张婴,看向了昂首挺胸的胡亥。“那么,该给出怎样的判定。”这也是照顾胡亥的年龄,给出最容易的题。胡亥自信满满道:“啊,私下斗鸡,肯定要去服徭役,还要罚去做城旦。”夫子眉头跳啊跳。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看胡亥,然后重新给出判定。为首者重责五十大板,驱除出学院。所有参与游戏的重打二十大板。带斗鸡过来者,因被胁迫,且主动交代证据,重责三十大板,在脸上描‘赌’字,维持十日。③张婴看着学堂宛如油滴沸水炸了开锅,有大哭庆幸者,也有怒吼不公者,但不管怎么蹦跶都被夫子一人一剑横扫镇压,安静如鸡。“将今日之事以“公室告”的格式书写,记录在简牍上。”夫子冷淡地看着众人,“还发甚呆愣!速写!明日上交。”学室里顿时传来学子们搬动竹简,刀笔刻录的声音。夫子偏头看向扶苏和公子寒等人,神色缓和下来。“我们西府《封诊式》为辅,主修《中劳律》、《行书律》和《除子弟律》②。诸如《盗律》《贼律》……等也会有所涉猎。”夫子带着他们来到一处空位,脸上甚至带了一抹同情,“你们底子很扎实,或许,等将军消消气多半就能回去了。”他明显是误会扶苏几人是被将军惩罚来的。然后他的目光落在公子高、张婴和胡亥身上时,明显叹了口气:“你们三人的……这样,你们先跟着听十日,若考核再不行,只能送你们去其他班。”他指着最初回答问题的,名为‘何’的优等生的前面。“他与你们不同,他是被将军从沛县强行……咳咳,举荐到咸阳的文吏,破了不少疑难杂案。若有不解,可询问我,或者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