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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附近农户的孩子。”不知何时,扶苏来到张婴的后侧,然后将他轻轻拉扯起来,“是对你表示感谢。”“我?感谢?难道知道是我发明的?”张婴有些纳闷。仲父不喜欢搞“深藏功与名”那一套,所以在颁布新农具政令的时候,他就命少府明确标记了发明者“婴”,还用上张婴几个月前设计的专属徽记。但知道名字,也不可能将人与名完全对得上。光一个咸阳城,单字叫婴的都好多个。“你呀小小年纪,偏偏心气高。也小瞧我大秦人的感恩之心。”扶苏伸手戳了下张婴的额头,表情温和,目光带着一丝严肃,“这两日,你帮着给农户解释如何使用新农具,难道不值得他们感谢?你帮他们拆卸旧农具,难道不值得被感谢?难道只有写出锦绣文章,治国理念,新式农具……黔首们才能看见?才会感谢?不,黔首与你我一样,也会因为细微的举动而……”张婴一愣。扶苏看着他,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是我说错话,你还是个懵懂稚子,岂是那些自认高人一等的愚……咳。”扶苏不继续说,反而伸手揉了揉张婴。张婴再次一愣。扶苏这话说的,确实和秦朝主流政治倾向不太一样,有点沾边共产主义哲学味。他忍不住打量扶苏的脸庞。明明在新农具出现后,咸阳城的官吏们在庆祝,黔首们也在庆祝,可唯独扶苏依旧透着一点淡淡的隐忧。好家伙!问,还是不问!张婴心中默念,开始扯手中的花瓣,扯了一些花瓣后,他沉默地看着结果。张婴一边抓起手边的野花开始编织花环,一边故作无意间问道:“扶苏阿兄,你为何不高兴呢?”“嗯?”扶苏微笑地看着张婴,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我没有不高兴。”“嘿嘿。”张婴眨了眨大眼睛,伸出小手拍拍扶苏的大腿,“放心吧阿兄,我不会告诉仲父。外婆说过,有烦心事,和旁人说了不光心情很快好,还能想出解决办法哦!”说到后半句,张婴还伸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半圈。“……”扶苏听到这话反而沉默了。他起身往前走,张婴嘴角一抽,真不好忽悠啊!他也连忙跟上。两人在长阳街来回走了一圈,差不多重新走回起点,在张婴以为失去了打开扶苏心扉时机的时候,扶苏忽然大力揉了揉张婴的小脑袋,将他揉得东倒西歪。张婴捂着脑袋,一脸不解地瞪着扶苏。扶苏轻轻叹了口气,没有看张婴,反而是对着四处无人的空地开口道,“古人常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①。我在九原时,曾见过被羌族镇压的奴隶,因一场秋火,并未选择仓皇逃亡,反而虐杀曾经的奴隶主,占据他们的妻儿与羊群。父皇只顾自己意愿,强行征收兵器,激起了民愤。这次侥幸通过,父皇不曾见识黔首愤怒的力量,便会继续独断专横。那下一次呢?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②……”张婴:!能文能武,还有一颗体谅底层民众的心。优秀。扶苏停了一会,张婴以为对方说完了,正准备呱唧呱唧鼓掌时。没想到扶苏像是被打开水龙头一样,又开始慢慢地说他在九原的事。扶苏在九原征战时,打下不少过去属于羌族、匈奴占据的土地。靠近大秦边境的,是让官吏们进行的郡县制管理。但因当地官吏人手不够,也因扶苏还打下一大片肥沃的属于三不管的危险土地。所以扶苏调从老秦地,咸阳,调了一些有能力的王族子弟过来。出于安全和奖励等特殊原因,扶苏给他们封了地,给这些人在管理自己地盘时有一定的税收、矿产挖掘、等的自主权。所以在九原,类分封制和类郡县制的管理制度,都存在。扶苏原本不怎么在意,甚至想着尽快从咸阳调派官吏,过成一样的治式。但他最近一直在思考分封制,郡县制孰优孰劣。在听过张婴那一番“对比出成果”的话后。扶苏决定保护好这一片的特殊性,想将其这个作为前期试验田,过几年后,再给嬴政看成果。杵在旁边的张婴听完很是震惊,他忍不住问了句:“那羌族、匈奴能服管?”扶苏一愣,没想到不到腰高的小家伙居然真的听进去了。他神色很淡地笑了笑:“父皇不是统一文字么,我有样学样。让他们不再牧羊,学我们耕地,我们的文化,自然能听我们管……”张婴:!!!扶苏哪里只是一个心软的理想主义者。就他这对政令的谨慎态度,对同化异族的果决手段。倘若是扶苏继位,秦朝真的未来可期啊,指不定他们都不用学四六级!唉,越想越气胡亥!呸。……扶苏还自顾自地说了一些,节奏又快又跳跃。仿佛在与自己的迷茫和压力对话。等扶苏吐槽一般地说完,再低头,他看到张婴双眸闪烁着星星眼地盯着自己。着实愣了一会后,扶苏才继续道,“你……为何……”“阿兄!太帅了!”张婴跳起来拽住扶苏的手臂,像个布袋熊一样紧紧地抱住扶苏的双手,“你说得太好了!”扶苏诧异道:“你……听明白了?”“没有!”张婴并不是骗扶苏,前面简单的还能听懂,后面涉及到具体什么政策、什么思想理念,他是完全没听明白,但不重要,光前面就够他吹彩虹屁了,“但我知道阿兄想的很不一样,很厉害!”扶苏眸光微闪,停顿了会,忽然轻声道:“你不是,总劝我听父皇的?”“对呀。”扶苏一顿,摇了摇头:“若是听父皇的,那么我这些所想……”“哎呀,我们可以先听嘛。”张婴露出憨憨的笑容,双眸亮闪闪地看着扶苏,“再做,我们知道,肯定对仲父好的事,仲父看到了是好的,肯定也不会生气。”“……”扶苏看着张婴,忽然笑出声,“所以,这就是你死活要给父皇梳胡子的原因?”张婴:……“你这小滑头,不可仗着父皇宠爱你就阳奉阴违。”扶苏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事有些人可以仗着宠爱做,但他不可以,“朝堂的事少考虑,你多想想西南学府的课业。”张婴表情一垮。当他乐意操心这些朝堂破事?他巴不得日日躺在家里享受美食。张婴幽怨地盯着扶苏,嘀咕道,哎!你牛皮是牛皮,但记录中你这父控,疯起来也是可怕连自己都刀。若非如此,我早躺平享受纨绔生活,谁乐意盯着胡亥那些破事。思及此,他踢腿边蹴鞠的力道猛地变很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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