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达和赵景文过去与他碰头。“河、河口,”叶满仓咽下吐沫,“主人已经接收了。还接管了谷城。如今,两地都派了兵驻守。”三个人脸色都很难看。这半年多,不知不觉,已经将河口视作三人的囊中物了。却忘了,他们是以叶家军的身份出来的,是靠叶家军占了河口的。若无一百叶家军,后面收编的人又怎么压制得住。河口不是他们的根基,原来,叶家才是。裴莲嘟囔:“怎么还不出来?”三人都望过去,书房的大门关着,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叶碎金知道,前生后世,她都得感谢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史书上被讥为儿皇帝的晋帝。不管他把燕云十六州割给胡人这件事有多混账,他自身对南方诸势力来说,再瘦的骆驼也比马大。始终是个盘踞中原的庞然大物,无人敢惹。不管前生后世,邓州及其周边空虚着,却没有更大的南方势力入侵,便是因为邓州离京城实在太近了。可以说,邓州唐州就在京城脚底下。若攻占这几地,就要直面大晋。不若留着作为缓冲。如此,才成就了前生后世,叶家军的崛起。但若因为短时间内就据了两州,便以为叶家军就无敌了,以为世间群雄不过如此,那是痴人说梦。裴泽运气没有叶碎金这么好。他是夹缝中生生给自己打下了一片地盘。如今,他的地盘据了大半个房州、均州南端一小片区域和襄州的薤山地域。前世,叶碎金当然讨厌所有裴家的人。裴家的老头子和小孩子,还有裴家的狐媚子。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叶、裴两家依然各自忍气吞声地以赵景文为联结,携手合作。是因为赵景文特别有魅力吗?呸!是因为他们两方势力在当时的情况下,只有结盟才对各自都有益处。谈什么儿女情长,谈实实在在的利益才是真的。别说当时的叶家长辈,便是女儿硬要做小的裴泽,和与人共事一夫的叶碎金,都捏着鼻子接受了这个结盟。为什么,自然是结盟的利益远重于其他的憋屈和难受。赵景文从来都不是重要的那个因素。偏这别别扭扭的结盟,因双方各自的心病,暗中的较劲,反而哺育了赵景文,由他成长、坐大,反客为主。今生,他别想了。叶碎金直接把他卖给裴莲,换取与裴泽的结盟。书房里,裴泽此时体会到了关将军的感受。于他们这等有权势的男人,便有女子想勾引,也是含羞带怯或者媚眼如丝。少有女子,眼神如此热辣,又毫不躲避毫不畏惧,便这样直直地盯着你。这态度让男人清晰地意识到,因这个女子与他们身份对等,能力不低,所以,才有这样的底气和胆气。裴泽倒没像关将军那样瞎想八想的,实是叶碎金那句“共谋襄州”比女人的美貌更让人怦然心动。他将义绝书折起来收进袖中,沉声道:“叶大人客气了,这份贺礼,某收下了。”他伸手:“请坐。”两个当家人分了宾主,终于坐下。裴泽道:“叶大人适才所说,可否细讲?愿洗耳恭听。”叶碎金道:“我此次来,一是为令嫒喜事道贺。二是,为大人送个消息——均州、商州,俱已向京城上表称臣。”裴泽的脸色,顿时绷了起来。他没有叶碎金幸运,背靠着大晋,南方诸势力都止步观望,以为缓冲。他是夹缝里生存,东西南北接壤之地都有不小压力。商州、均州若向新晋朝廷称臣,立即便与河东道连成一片。则裴泽马上就直面了大晋这个庞然大物。裴泽问:“叶大人消息可作准?”叶碎金道:“伪梁余党颓势已显,关内道战场大势已初定。”以此佐证了商州和均州的消息。大晋的底子稳了,所以之前观望的,现在赶紧低头了。但这对裴泽,实在不是好消息。他的面色难看起来。叶碎金暗叹。当年剑南道王荣兵变的时候,裴泽才十九岁,过于年轻。他父亲是暴病而亡,也没有做好新老交接的布置。后来裴泽逃亡许多年,一直被王荣追杀。直到后来,王荣自己在蜀地坐稳了,不再把裴泽放在眼里,才罢了手,不再管他生死。裴泽是真正的将门虎子,不像叶家许多代已经退化成乡下富户。他长于军事,麾下精兵,便是叶碎金都赞叹。他如今也就两三千的兵力,可北面顶着均州,南面抵着夔州、归州、峡州,东边挨着襄州,西边扛着金州。他与六州接壤,生生给自己打出一片地盘来,实在是很悍勇的一个人。这一点上,叶碎金着实爱他。但他又真的不擅长治理地方,政治眼光于做过皇后的叶碎金来看,欠缺了许多。可能还是脸皮不够厚。对过往太多牵绊,总是留恋。剑南节度使,毕竟是大魏的剑南节度使。叶碎金既看中了他,怎能让他不清醒下去。“裴公!”她双目炯炯,喝问,“你还在犹豫什么?”裴泽猛抬头,看这年轻的叶碎金。她年轻貌美,却目光犀利,眉间带着悍气,浑身一股子压迫人的气势——“此时再不称臣,更待何时!”“裴公难道是,等着晋帝发旨给给商州、均州和邓州,由我三家来瓜分公的房州吗?”裴泽,悚然而惊。第81章 说服裴泽冷汗涔涔。因叶碎金所说的情况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于晋帝, 驱赶新附三家向南攻打房州,可保他南线安稳。三家于晋帝,尚未培养出什么君臣感情, 打输打赢, 晋帝都没损失。若输了, 三家兵力折损,于晋帝威胁性更小。若赢了,大晋疆土外扩。晋帝稳赚不赔。于三家, 既受命,通常来说, 晋帝就不太可能会在背后作妖。除非晋帝真的不要脸。此种情况还为可考, 暂先不考虑。只先说三家若南攻房州,一家之力或许折损还叫人心疼,但若三家合力同时来攻,裴泽再能也没法翻天。大约是能以较小的代价轻松取下房州, 进贡一些给皇帝,其余三家共分利益。此种假设下, 人人皆大欢喜。唯有裴泽不欢喜。偏分析起来,晋帝极可能这么做。裴泽一被叶碎金点醒, 便也能想明白,怎能不冷汗直下。至此,真的相信了邓州叶碎金是有诚意的。“叶大人所说极是, 是某糊涂了。万幸叶大人点醒了我。”他诚恳道谢, 道, “只我与晋, 从未打过交道, 不知道……”一是担心你想降, 人家未必肯受。二是担心称臣了,被蚕食鲸吞。叶碎金道:“裴公的顾虑,我明白。然裴公身世特别,我猜,皇帝一定会喜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