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用得上用不上”,什么叫“后面的”。赫连响云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待到了唐北堡,看见了那五百匹战马,赫连飞羽就疯了。他一鞭子抽在自己的马臀上,离弦的箭一般就窜进了马群里,跟着群马飞驰。众人眼看着他站起来,直接从自己的马上跳到了没有马鞍的凉州马上。拽着马鬃想控制烈马。烈马长嘶,人立,却叫他紧紧夹住,甩不下来。叶碎金唤了马奴们到跟前。马奴们的汉话比一个月前流利了,认真地汇报有多少母马已经受孕,隔离出来单独照料,又什么时候生产,以及多少马正在准备配种。赫连响云听完汇报,忽然与他们讲起胡语。种族驳杂,语言也驳杂。十个奴隶中有三个是可以与他流利沟通的。他们交谈了一番,赫连响云对叶碎金说:“这几个不错。”“正是。”叶碎金也很满意。关将军做生意很有几分信义。“如何?”她问他,“能不能给我带出一支骑兵营?”叶碎金对“骑兵”的要求是很高的。现在叶家军中骑兵,其实在她眼里只是“骑马的步兵”罢了。真正的骑兵不是骑个马就算是骑兵的。奈何许多条件受限。但如今,最最基本的条件——马,已经初步解决。只待给她几年时间,好好繁育、训练。赫连响云的眼睛很亮。“给我人,给我马,给我粮草。”他承诺,“能。”但他顿了顿,问:“我们有铁吗?”他已知叶碎金有粮,有人,也有了马。但他观察到叶家军的甲以皮甲为主。并且甲的数量还受限着。她可能没有铁。叶碎金道:“总比老裴那儿破衣拉撒的强吧?”赫连响云道:“所以他地盘始终扩张不了。”裴泽那里的条件就更有限了,有限到严笑他们看叶家军什么都觉得奢侈,过分。叶碎金恨恨道:“我会想办法的。”赫连响云点头。地盘是叶碎金的地盘,军队是叶碎金的军队。所以怎么想办法,想什么办法,是叶碎金的事。赫连响云不操心。一个结构中最稳定的,就是大家各司其职。赫连飞羽骑着没有鞍的凉州战马飞驰过来,急勒,战马人立嘶鸣,停住。“是凉州马!”赫连飞羽太快活了,“叔,是凉州马!”他兴奋死了,一直道:“十郎怎不来!十郎要是一起来就好了!”他又跑了。赫连响云看了叶碎金一眼。叶碎金道:“你不是明杰,别用眼睛说话。”赫连响云搓搓鼻梁,道:“你把叶家人都留在比阳了?”这趟过来唐北堡,叶碎金一个姓叶的都没带。叶碎金问:“你知道为什么?”赫连响云道:“我只管练兵和打仗。旁的不管。”叶碎金道:“你这脑子光打仗,浪费了。”赫连响云道:“有就行,用不用是我的事。”他顿了顿,道:“其实把郎君都带过来,能让他们避开那些污糟事。”“那不行。”叶碎金道,“你是我麾下将领,你可以专心只管练兵打仗就行。”“他们是我弟弟,他们得长大。”“这样长得快些。”赫连响云又看她一眼。叶碎金叹气:“人长嘴巴是做什么用的?”赫连响云道:“你十分像裴公。”叶碎金道:“同病相怜吧。”都是要带娃的人。叶碎金看了一眼赫连响云。赫连响云:“?”叶碎金道:“你若愿意,我也可以收你作义子。”段锦和秋生同时呛到,咳嗽起来。赫连响云嘴角抽抽:“那倒不必。”叶碎金抬头看看天。“现在邓州,在杀人了吧?”众人都不再说话。邓州。叶敬仪狠狠地搓搓脸,走出去坐在了主官位上。袁令坐在了侧位上。这是刑场。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围观。袁令久等不到他出声,唤了一声:“叶令?”叶敬仪深吸口气,自案上签桶里抽出了令签,紧紧握在手里。台上压着跪在那里的是忠远堂前任堂主,他的亲堂伯父,他父亲的亲堂兄。他忙于自己的事,不知道家里这位堂伯父竟打着叶家的名号大量侵占良田。逼死了好几条人命。比逼死人命更可恨的是,他是用叶家之名逼死人的。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叶家人,无可洗脱。造成的影响太恶劣了。袁令和叶碎金三日一通讯息。叶碎金给的指示是,立斩。都知道她的刀的锋利,没想到对自家人也这么锋利。袁令再次提醒他:“叶令,时辰到了。”叶敬仪手心都是汗。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猛地把那支令签抛了出去。“斩——”年轻的县令在这次邓州的动荡中,清晰地感受到家族内部的利益分割和分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立场和私心。他的利益到底是和谁绑在一起的呢?忠远堂吗?不……,是叶碎金。刽子手手起刀落。一个有头有脸的叶家人人头落地。百姓轰然喝彩。袁令回头看了看。屏风后面,十二娘露出了半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太小了。还是个小妮儿。袁令有些为自己带上十二娘而歉疚后悔。第112章 震荡邓州这一次震荡, 让唐州都安静了。为何震荡的是邓州呢?因为叶氏族大,其实只有本家和一些有职务、有关联的族人才迁居到了比阳,占绝对多数的族人, 和众多的亲戚、故旧, 都依然生活在邓州。且比阳又有叶碎金坐镇, 本家诸房皆在,也轮不到旁人乱蹦跳。所以邓州才是这次震荡的中心。波及的叶家人中,身份最高的一个是本家的叶五叔叶四郎父子。叶四郎的岳父因不是直接杀人, 故而判了绞刑,留了全尸。但叶四郎的妻女皆因为这次的事件亡故, 实在令人唏嘘。他那舅兄, 撺掇着妹妹带着外甥女以性命相挟,想逼妹夫搭救岳丈。岂料外甥女意外溺亡了。叶四郎虽不及叶三郎有个阎罗金刚的诨号,但也是杀名在外的。舅兄怕了,趁四郎家里乱成一团, 他跑了。彼时四郎决定休妻,往叶碎金那里去了。五叔正发怒, 着人去捉儿子的舅兄。五夫人伤心孙女溺亡,悲啼。下人们也只同情妞妞无辜丧命。佟月娘成了人人嫌弃, 无人愿意靠近的。再瞧时,她已经自挂了房梁。那舅兄自知没救得父亲,还闯了大祸, 深深得罪了叶五叔一家, 匆忙逃了, 自此不敢露面。后来, 邓州、唐州交界之地的河里找到一具泡烂的浮尸, 凭着皮囊里的随身名章, 确认了是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