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电子闹钟尖锐的响声把熟睡的晏子殊吵醒,满面绯红、呼吸急促地瞪着天花板,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对了,他已经回来了,既不在奥地利,也不在德国,而是在国际刑警总部的公寓里。凌晨五点的微光透进窗户,房间内家俱的轮廓还带着梦境般的朦胧,晏子殊深深吸了一口气,坐了起来。电子时钟显示今天是一月十五号,离那个极其短暂的新年假期,已经过去二十天了。这二十天,他先是和六名组员一起去了墨西哥边境,和墨西哥警方联手埋伏,逮捕了十七名武装贩毒分子,查获古柯碱一吨,LSD精神迷幻药物二十箱。此外还有四辆经过改装的冷冻卡车、六部全球定位仪、十把贝瑞塔手枪和MP9冲锋枪等走私武器,可以说是墨西哥警方去年破获的最大一宗毒品走私案。情报来源源自一封匿名的电子邮件,透过不可追查的IP地址发送至国际刑警总部的资讯情报中心。国际刑警总部自三年前就开始监视墨西哥边境地区蒂华纳的一个贩毒集团,他们在南美洲安第斯山区大量种植古柯,雇佣当地人加工古柯浆,提炼古柯碱,然后透过陆路和水路管道,秘密运往美国、非洲和欧洲。国际刑警组织虽然知道有这样一个集团在种植、走私毒品,却一直没有寻获他们的贩毒路线和过境时间,这一次接到密报,立即就把放假中的晏子殊召了回来。事实证明情报是准确的,他们在凌晨一点左右发现了行迹可疑的货运车队,发生了激烈的枪战和巷战,最后成功逮捕了毒贩头目,没收了全部赃物。到底会是谁发来了这么重要的匿名邮件,晏子殊始终想不通,墨西哥警方则毫不关心。国际刑警组织本就是全球员警机构的情报中心,有义务提供犯罪情报,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大获全胜的战绩,和媒体大张旗鼓的宣扬了。也许是多个犯罪集团争抢地盘,将敌对势力的贩毒路线出卖。晏子殊记得那运送毒品的车队,虽然全副武装,可实际上警戒心并不强,面对员警的突袭,他们显得惊慌失措,一脸错愕,有的毒贩甚至来不及给枪上子弹,就被流弹击毙。但这只是猜测而已,既然情报来源无法追踪,那他有可能是任何人、任何组织。面对越来越猖獗的跨国犯罪、不稳定的中东局势,以及其他新兴的恐怖组织,国际刑警组织要处理的刑事案件,如同北美的暴风雪那样多,不可能纠结在单一的案件上,毒贩被捕后,协助缉捕的工作也就到此结束。一月初,回到法国的晏子殊,正式接手尼尔?昆恩的谋杀案,马不停蹄地去了德国,但是失望而归,从兵工厂追查不到有用的线索。杀手用的是PSG1狙击步枪专用的亚音速子弹,拥有十分重的弹头,而且是最新研发的产品,加强了子弹弹壳厚度和射击穿透性能,能射杀任何穿防弹衣的目标。晏子殊虽然在兵工厂见识到了这种子弹的威力,可是对于枪械销售的对象却很难追查,HK公司售出的高精准步枪和子弹完全有可能流向非法民用市场,即黑市。光从子弹去寻找杀手,简直是大海捞针。但是晏子殊仍然不死心,回到里昂后,约了刑事鉴证科的同事,打算在野外射靶场重演当天的狙击情况。晏子殊相信开枪的人,绝不是普通的杀手。今天就是约定的日子,可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呢?晏子殊抬起手用力搓了一把脸,连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咚咚的心跳仍然没有平复,脸颊热热的。因为卡埃尔迪夫曾在这张床上过夜吗?可那都是去年的事了,还是由于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导致欲求不满?晏子殊耷拉下肩膀,无奈地叹气。尽管是做梦,但却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至于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晏子殊完全不想回忆。按停再次鸣响的闹钟,晏子殊下床走向浴室,手上要处理的案件堆积如山,他没有时间去想做这个梦的原因。不过,只要一想到卡埃尔迪夫的脸,许多记忆就一齐涌现,包括不愿意回想起来的,第一次见面时的点点滴滴,心里五味杂陈。卡埃尔迪夫现在在做什么?还在奥汀吗?为什么毫无音讯呢?这些念头一旦浮现在脑海里,就让人烦心了!晏子殊大步跨进浴缸,拧开冷水龙头,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冷却一下血脉贲张的身体。第2章 风云暗涌AM6:30,德国维尔茨堡,主教宫。金碧辉煌的大主教宫建于十八世纪初期,以凡尔赛宫为蓝本,被人称之为欧洲最奢华的主教宫邸,现在则作为国家画廊和博物馆向公众开放。不过此刻这个时间,显然是不对外开放的,连管理员的身影都看不见,偌大的宫殿显得更加神秘与庄严。装饰豪华、悬吊着枝形水晶灯的皇帝厅里,兰斯?冯?卡埃尔迪夫公爵站在落地窗户前,凝视着花园的景色。华丽的金发静谧地垂在肩头,高挑的身姿使人想起提埃波罗油画中的天使,卡埃尔迪夫公爵的美貌远近闻名,背着手静静站立的样子,宛若凝固的华尔滋,夺去所有人的视线。「殿下。」在卡埃尔迪夫身后,约十步远的地方,一个四十岁上下,身穿阿曼尼西服的男人躬身行礼。男人身材高大、硬朗,长着一张肤色略显黯沉的长方脸,眉毛又浓又黑,下方是一双深棕色的、含蓄谨慎的眼睛。「我们已经找到了上次泄密的人,我们向您保证,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发生第二次。」男人严肃地说道,朝后方瞟了一眼,立刻有两个穿黑色西服、戴墨镜的壮汉,拖着一个踉踉跄跄,又矮又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中年男人的脸上沁着一层冷汗,眼神惊恐,犹如濒死的鲑鱼般张合着嘴巴,竭力为自己辩解,「我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我的办公室被人窃听了,我是被陷害的,是被害者!」「汉诺克议员,我们从来不会陷害别人,恐怕您还不知道,窃听您办公室电话的,不止帕西诺先生吧?」男人冷笑着。「什……什么?」「您在帕西诺先生的赌场输了一千万美元,就把交易情报卖给了他,您应该很清楚帕西诺先生是什么身分,您的行为等同于卖国,不能被原谅。而且,我们也要给公爵一个交代。」「不、等等,请听我解释!」男人从西装衣襟下方掏出了一把带消音器的科赫手枪,虽然是政府高级官员,他却有着一双好似矿工一样,枯槁干燥、青筋突出的手。两声细微的枪响,在这静谧的早晨听来就像鸟儿扑腾起翅膀,没有引起任何骚动,男人臃肿不堪的身体咚地倾倒在大理石地板上,汩汩血液从太阳穴流淌了出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