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元见了垂眸。心想难道老虎还能出面作证? 正想的时候,就听上边正元帝问道:“黄翰林觉得此事如何?” 他不慌不忙起身,微笑回道:“回皇上,微臣以为,林春救了安定伯侄孙女。结亲也无不可。但是,自古结亲,图的是祥和喜庆,要双方你情我愿才能皆大欢喜;若不然,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硬逼的后果,便是像林将军这样,再行善事时会举棋不定。” 孔少师附和道:“正是!黄翰林言之有理!” 正元帝耷拉着眼皮问:“朕是问你:林将军此举可对?” 自昨晚听了林春的话,九儿就拿黄元当对手。 这时见皇上问他。便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恐他落井下石。 黄元视若不见,对上躬身道:“微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正元帝、太子和诸位大臣,都听得愣住。 正元帝沉声问:“朕喜从何来?” 黄元笑得如沐春风,侃侃而谈:“皇上,林将军今日所遇境况,着实进退两难:不救,是死罪;救了。说不定会重蹈林春覆辙,还有可能会被人弹劾冒犯皇孙女。在这千钧一发的时机。他居然能想出两全之策,可谓将智谋和武功发挥到极致。既救了人。又保全了贵人名节。上,对皇上尽了忠心;下,保全了自己。‘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此智勇双全的将才,临机应变之快,非常人能及,可不是皇上之喜、大靖之幸吗?” 九儿虎视眈眈的双眼睁得更大了,不过神情变得错愕。 顺郡王气得呼吸粗重,失去和蔼儒雅形象。 太子却微笑起来。 正元帝盯着那温润清淡的少年,神色莫名。 都察院左大人却奏道:“林将军确实机敏过人。然他在紧要关头不想着救人,却想着自保,拿贵人性命当儿戏,分明投机取巧、奸诈之徒!” 九儿大怒道:“本将军救人也不对,不救也不对,将太监提来救人还是不对。照大人的意思,本将军最好先救人,然后再自杀以保全皇孙女的名节,那才是忠心,是也不是?” 左大人漠然道:“在宫中,当一切以皇室安危为重!” 太子喝道:“林将军,不得在皇上面前失仪!” 九儿上前跪下,道:“是臣出言无状。请陛下恕罪!臣生于乡野,粗鲁不知礼,说话行事都是直来直去,不会拐弯耍手段。当时臣就是那么想的,也是犹豫了;不像小王爷,冲过来就要下水救人,一点不犹豫。” 左大人冷笑道:“你还算坦率!” 九儿却道:“下官想问这位大人:若是你也经过下官兄弟的遭遇,再遇见有贵人落水,大人就真的什么也不想,一心只想着救人吗?” 左大人心中一惊,急忙道:“本官就算犹豫,也定然以贵人安危为重,先将人救上来再说,绝不会在那样危急关头还想着如何自保。” 一面说,一面却也跪下了。 堂上忽然静了下来,众臣都看向正元帝和太子。 正元帝看向左大人,忽然道:“朕怎么不知你竟如此忠心?你当朕年迈昏聩,听了你这口是心非的话会喜笑颜开?” 左大人大惊,猛叩头道:“皇上,微臣……微臣……” 正元帝提声喝道:“传旨:将左敬天革职查办!” 左大人当即被轰去魂魄。目瞪口呆。 跟着,正元帝又道:“林阳生藐视皇威,暂停职,以观后效!” 九儿也一句话说不出,呆呆看着皇帝。 他不是把人救上来了吗? 太子却若无其事。一声未吭,并不为他求情。 黄元也再未说话。 顺郡王面上也一派平静。 左敬天被押了出去,众臣噤若寒蝉。 真是君心如海,说真话不行,说假话也不行,要如何才行? 这时任三禾带了如风进来。 如风大摇大摆走进来。一直跑到皇帝跟前去了。 正元帝十分满意,摸了摸它脑袋。 然后,他冷冷说道:“都散了吧。” 顺郡王吃惊道:“父皇,神虎怎会对嫣儿……” 正元帝猛然将犀利的目光射向他,似乎在问“你想说谁?” 扯出靖安郡主吗? 真是欺他老眼昏花了! 他什么人没见过? 靖安那性子。真要是有那心机,只怕秦嫣早死了,还等人去救! 连如风恐怕都是被冤枉的! 这么通灵的畜生,无缘无故的去吓唬秦嫣做什么? 可怜它又不会辩,也没人为它作证,谁知当时怎么回事! 顺郡王见父皇发怒,再不敢言,立即退下。 等人散去。炎威太子对正元帝道:“父皇,儿臣当时派人去侄女落水处查看,见附近一丈开外有如风的足印。恐怕确实是它惊了侄女。因怕扯出杜鹃,刚才就没说。” 一面将当时情形细说了一遍,“只不知侄女为何去哪里。说如风逼她去的,儿臣是不信的。如风连儿臣还不大理会呢,好好的去招惹她做什么!” 正元帝哼道:“怕是她隐在那,如风突然来了。可不吓着了。” 又说了几句,炎威太子奉御驾回宫。 东宫侧殿的书房内。黄元正等候。 杜鹃跟在太子身后走进书房,看见他。恍然如梦。 她觉得自己都挪不动脚了,好像是脚自己在走,而不是她的大脑主宰身躯迈步走,每一步都很机械麻木。 待太子坐下,她便站在一侧,鼓起勇气把目光投向黄元。 黄元没有抬头直视他们父女,先大礼参拜。 太子没有叫起,而是问道:“可是你?” 无头无脑的,叫人不知他问什么。 然黄元却回道:“回殿下,是微臣!” 杜鹃脑中“轰”然炸响,泪水急迸而出! 刻骨铭心的爱人,在这种情形下相聚,又岂是“物是人非”可以概括的? 那心情,不是悲喜交集,但也没有恨之入骨。 她竟然不知如何描述! 仿佛老天爷同他们开了个命运的玩笑! 这样的结果,当初倾心相爱的两个人如何能料到? 她不禁茫然地想:是不是她不够坚定,所以没有等到他? 不,这个问题她夜深人静时想过很多次了。 前世就是前世,今生就是今生! 就算她当初坚持,李墩醒来,依然要面对昝水烟。 她无法将前世关于李墩的记忆从脑中清除,黄元也无法将今生关于昝水烟的记忆从脑中清除,不但不能清除,甚至都不能抛开她,因为这里的婚姻制度不像前世。 他们跨越两世,注定两难! 这让她悲痛伤心,不能自已。 泪眼模糊中,她听见太子和黄元对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