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康熙已经拉下脸,看着曹颙,微微有些恼意。曹颙心中喟叹一声,“整日无所事事”那句,显然说的是他跟着侍卫们在老人宴上端盘子之事。冤不冤啊,他身上三等侍卫的职还挂着,难道就能忤逆主官不成?为何这老爷子不换个角度想想呢,自己这般殷勤,不是也为他的万寿节出力么?不过,实没地方说理去。曹颙只是乖乖的应道心服。听着曹颙辩也不辩白一句,康熙皱眉道:“这就服了?你三月十五被朕点为‘委署太仆寺卿’。当天便到任上。到三月二十八日离京,你共处理公务四十八件,虽说不是尽善尽美,但也没有大的纰漏。口外牧场之事,三月上旬就有苗头,只是因牧场那边疏忽,才有了以后的大祸。这论起原由来,与你有何干系?”曹颙的脑袋已经有些迷糊,这说要罚的是他,说自己没干系的也是他,这老爷子说话翻来覆去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听康熙冷哼一声,道:“朕罚你,是给你个教训!朕点拨你到这个位置上,不是要你‘无功无过’的。若是不做出点起色来,下次就不是降三级了。朕使人问过了,太仆寺马厂委署协领还有缺,你要时刻记得,那是朕给你留的。你是曹家长房嫡子,曹家的顶梁柱,若是你不能凭着自己的本事站在朝堂上,如何替你父分忧?”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太仆寺马厂委署协领是从九品京官,曹颙有些无语,心中叹了口气。自康熙调他去户部始,就是对他存了厚望的。只是他当初不愿意趟京城的浑水,求了外放脱身,想必康熙很是失望。这次令他委署太仆寺亦是,现下这火气,就是为了自己前些日子在京城时的消极应对说的吧。事情有一有二,不可有三。曹颙也没胆子挑战这位帝王的耐性。他老老实实的磕头下去,道:“臣知错了,臣日后定当勤勉谨慎,不敢负万岁爷所托!”不晓得是说累了,还是见曹颙老实心里熨帖了,康熙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摆了摆手,道:“下去吧!衙门的事,明日递个请罪折子!”曹颙应声退下,却是长长的吁了口气。看来自己要勤快些了。既然留在京城。牢牢抱紧康熙的大腿,只要避开那些魑魅魍魉。他的小日子也能自在如意些。想通这些,曹颙擦了把汗,立时快步出了园子。暮色渐浓,一路上快马加鞭,曹颙一行将把将的赶在关城门前进城。曹方已经带人在城门口等着了,见到曹颙,忙上前请安。“何时回来的?庆大爷呢,可是也到京了?”曹颙的面上多了几分喜意。曹方回道:“小的四月十八就到京了,同永庆大爷一道回来的!”曹颙笑着点点头:“大善,先回府,晚上去完颜府瞧他!”曹方听了,神色有些异样,犹豫了一下,回道:“大爷,庆大爷打伯爵府搬出来了,如今……分户单过!”曹颙皱了皱眉,想起永庆之父万吉哈来,却也没也法子,毕竟是完颜府家事。他心里有些烦闷,对曹方点点头道:“嗯,我晓得了!你往来奔波也辛苦了,好好歇些日子!”曹方应了,曹颙催马,众人跟上,回府去了。初瑜早使人在二门处等了,晓得曹颙回来,便迎了出来。看到曹颙那刻,初瑜快行几步,想要露出笑脸来,偏生不晓得是何缘故,眼睛酸涩难挡,朦胧一片。曹颙见她清减不少,下巴都尖尖的,很是心疼。“爷,回来了!”初瑜轻声说道。曹颙大步迎上去,使劲的点点头:“嗯,我回来了!”夫妻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晓得打哪里说起。待进了屋子,初瑜亲手帮曹颙换了衣裳,曹颙才低声说道:“没想到会在口外耽搁这些时日……我想你了……”初瑜正帮曹颙弄后襟,听了这话身子一顿,慢慢的将脸靠在丈夫身后,半晌方应道:“初瑜也想爷了……”江宁,织造府,开阳院,上屋中堂。曹寅与李氏坐在主位,兆佳氏与曹颂、曹硕、曹项、曹頫几个都在。老两口是四月十九到江宁的,如今已经过了五日。兆佳氏自年后便开始收拾行李,若不是因曹寅、李氏夫妇上京贺寿,这边无人看家,早就要进京的。虽然李氏的意思,是要留他们娘几个过了端午节再动身。但是兆佳氏怕天热了,孩子们在路上遭罪,便有些等不及了。最后,与曹寅、李氏商议后,定下了四月二十四起行。今日,曹寅、李氏这边备了饭,给弟媳与侄子、侄女们践行。饭后,留他们在这边说话。虽然这边还没得到曹颙正式升为太仆寺卿之事。但是曹寅晓得康熙的秉性,看来是真想要栽培栽培曹颙的。因此,对于二房进京之事,曹寅心下也比先前踏实许多。曹寅这边,少不得拿出大伯的架子,对几个侄子仔细吩咐了,好好孝顺母亲,安分在府守孝,勤奋攻读学问云云。李氏则是满心的不舍,虽然与兆佳氏这位妯娌早年也有过些不愉快,但是早就化解了。虽不能说亲如骨肉,但是两人一处生活了十多年了,感情也很深厚。想到明日就要分别,李氏的心里亦是空落落的,很是舍不得。曹頫坐在尾坐,看着伯父伯母的慈爱,小脸紧成一团,拳头握得紧紧的,终是忍不住,他一下子从座位上起来,看了一眼伯父,低声道:“侄儿不走!”曹寅与李氏都收声,看着素日最为乖巧的侄子直挺挺的站着,有些没留意他说什么。只有坐在曹頫身边的曹硕听清楚了,皱起眉来看了弟弟一眼。曹頫见众人都看自己,抬起头来,看了看曹寅、李氏,又望了望自己的母亲,说道:“侄儿不想进京,伯父、伯母都上了年岁,大哥又不在身边,侄儿心里委实放不下!”兆佳氏面上已经有了恼色,刚想要训斥儿子几句,但是在曹寅、李氏面前不好多说,便只是瞪着这个小儿子。真是奇怪了,难道这不是打自己肚子里钻出来的,向来待伯母比她这个当娘的更亲不说,如今为了孝顺伯父、伯母,连母亲兄弟都能舍了。曹寅点点头,笑着说道:“小五能有这番孝心,大伯甚是欣慰,这份心意,大伯同你伯母领受了。只是你还小,你母亲与兄长们也舍不得你,总要一家人在一块儿方好,还是进京去吧!”曹頫咬了咬嘴唇道:“母亲身边有几位哥哥,到了京中,还有大哥、大嫂在身边,伯父、伯母身边却只有天佑侄儿一个。他还是个奶娃娃,伯父伯母劳乏了,连个给捶背的都没有,侄儿实在不忍。”曹寅还要再说,曹颂站起身来道:“大伯,小五说的没错。是侄儿粗心,没有顾及到大伯与伯母,既是小五这番诚孝,就让他留在大伯身边尽孝吧,还能跟着大伯好好做学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