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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曹颙还想发问,庄先生叹道:“他早已经不在人世间!”曹颙虽然隐隐有些失望,但是也多少松了口气。不是他心狠,只是正为亲戚的事头疼,若是再添上几门不省心的,实在更劳烦。李氏已经四十多,其身份连康熙这位天子都晓得,却仍然没有归宗,显然里面有说不得的隐情。曹颙没心思攀龙附凤,也不愿意出现任何麻烦损害母亲的名誉,使得家里不安生。他跟自己倒了一杯酒,冲西面举了举,侧身在地上撒了。嗯,这杯酒算是给阴间那位便宜外公的,只愿你这父亲不白当,活着不抚养女儿的罪过就不追究了,死后保佑其平安喜乐吧。东直门内,李宅。因李鼎这几日是下午当值,所以交了差事后,便没有留在宫中过夜,而是回到自己家中。今晚留在他房里侍候的,正是前几日香彤提过的后厨郭三家的闺女妙云。因白日护送圣驾到国公府谕祭,见到曹颙,李鼎想起前几日之事,便使人传了这个妙云过来。实是鸡窝里飞出凤凰来,这妙云长得白皙水嫩,半点也不像是婢女。妙云十五了,知晓些人事。心里虽是害怕,她终不敢忤逆主子之命,只好含羞忍痛的任他施为。待到云消雨散,李鼎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根据管家所说,那晚曹颙出门时,神情清醒得很,不似醉酒的,身边还多了几个早已出府的曹府长随。难道,他识破了自己的布局?!李鼎想到这里,一下子打床上坐起。想起白日里曹颙笑意盈盈的点头致意,李鼎不禁有些汗毛耸立。这曹颙,到底是晓得,还是不晓得。若是识破了那晚的布局,还能这般如沐春风,可见其心性如何坚忍;若是没有识破,那他匆匆忙忙的回府,莫非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李鼎正想得头疼,就听到身边妙云细细的抽泣声。李鼎向来最是怜香惜玉的,怎么舍得新欢难过,忙伸手揽在怀里,温言哄道:“别哭了,仔细眼睛疼,往后爷疼你……”妙云虽是下人之女,但这些年也算是幸运,并没有叫李家父子看到,因此得保清白之身。如今,却是什么都没有了,小姑娘还能如何,只好哭着怯怯的点点头。或许是夜深的缘故,李鼎突然觉得身上发冷,不由打了个寒战……第0349章 吊唁(下)早杀,还是晚杀,到底如何杀?庄先生虽不反对除了李鼎这个祸患,但是却不赞同曹颙的法子。如今不过十月中旬,虽是天气日渐寒冷,但是却没有到冰天雪地之时。按照庄先生的意思,要过两月再动手脚,干净利索,永无后患。李鼎的婚期,定在十月末,虽然没有见过那位富察小姐,但是过门就守寡的命运,实在凄惨了些。曹颙虽不算好人,终究有恻隐之心,便想着在李鼎成亲前,将恩怨了解,省得耽搁了别人的命运。虽是少不得抱怨曹颙两句妇人之仁,但是见说不动他,庄先生还是很仔细的问了几个细节,指了不足之处。曹颙与魏黑听得直愣神,心在实在佩服万分,这才叫真正的算计。关于山东坠马之事,庄先生却卖了个关子,只说正在查证中,过几日会有准信。三人边喝边聊,到了亥正二刻(晚上十点半)方散。曹颙喝了大半壶酒,虽说没有醉,但是因下午在灵棚了枯坐半日灌了风,这晚上又是热汤、又是酒的,胃里就有些不舒坦。过了二门,没走几步,曹颙就觉得有些挨不住,忙走到路边弯下身子。一口没忍住,曹颙就呕了起来。直到将肚子里东西吐个干净,他方觉得有些舒坦。看着天上的大半个月亮,曹颙没有回梧桐苑,而是走了几步,寻了个块空地坐了。心里也说不清是何缘故,总觉得对自己有些失望,好像自己慢慢的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就是这般算计别人的性命,心中也渐渐波澜不惊。地上冰凉,月光也带着清冷,但是曹颙却丝毫不觉得寒意。一个人在这黑地上坐着,看不到谁,也看不到自己个儿。不晓得为何。他竟感觉到有几分松快,抬起胳膊往脑后一垫,看着深邃的夜空发怔。就听到脚步声起,远远的像是有人走过来。因曹颙在黑影处躺着,也不怕人瞧见,便也不耐烦起来。就听有妇人道:“紫晶姑娘交代了,月末是恒生少爷的百日。厨房那边要好好操办呢!等恒生少爷的百日宴完了,就是左住、左成两位少爷抓周了!”曹颙听这妇人声音有些耳熟,又想不起是哪个来。就听另一人说道:“怨不得田奶奶这些日子预备针线活计,想来是给恒生少爷做百日礼用的。”说到这里,压低了音量道:“娘,您说,恒生少爷真是大爷的私孩子么?”就听“拍”的一声,那妇人低声喝道:“还不快住嘴。这是哪里听来的瞎话,可不敢胡诌!”曹颙却是听出来了,正是田氏屋子里侍候的杨嫂子与她的女儿小核桃。小核桃被她娘拍了下脑袋,有些不忿,低声道:“娘打我做什么,又不是我编排的!别说恒生少爷,就是左成、左住两位少爷,也有人说是大爷的骨肉……说田奶奶是没名分的二房,都是大奶奶脾气好,才容着……”“这是哪个王八羔子胡吣?”杨嫂子嘟囔着,声音里带了几分恼:“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整日嚼什么舌头?咱们娘俩儿跟着田奶奶一道进的府里,还不晓得原由?山东也好,京里也好,大爷何曾失礼过?就是真想要女人,这后院的丫鬟。多少人等着往大爷床上爬。田奶奶的姿色又当什么。”说到这里,她吐了两口吐沫,对小核桃道:“我怎么也说起这个了?那些胡话,听了都是脏了耳朵。往后你再说这些话,小心打嘴,咱们做下人的,尽好自己的本分就是。”小核桃应了,母女两个渐行渐远,四周恢复了寂静。曹颙坐了起来,不禁苦笑,说不上恼不恼的,这都哪儿跟哪儿。他站起身来,回了梧桐苑,看到上房里的灯光,心中多了股暖意。待曹颙见了屋子,初瑜听到动静已经起身。曹颙见炕沿边上放着的绣花棚子,问道:“又做针线,晚上灯光暗,伤眼睛!”初瑜近前帮曹颙换衣裳,见他身上都是土,唬了一跳:“额驸这是摔着了?可碰了哪里没有?”曹颙受不了身上的酒臭味儿,先漱漱,方回道:“没摔着,刚才觉得胸口热,在外头坐了一会儿。”初瑜一边吩咐喜云、喜彩准备清水过来,一边担忧的说道:“如今外头也寒了,额驸也要小心些个,省得吹了风。”曹颙想着方才听田嫂子与小核桃说得那些妻啊、妾啊、私孩子的话,田氏到府里一年半,恒生也大半月。连下人都揣测,初瑜这个做妻子的,却是全无半分猜疑的相信自己的丈夫。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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