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曹颙却不是头一遭儿说。他虽然因各种原因,有些挑食,但是却不愿意初瑜也如此,尤其是初瑜有了身子后。毕竟对于孕妇来说,除了需要忌口的,其他的要吃得全乎些才好。虽说这不是初瑜第一次生产,但是曹颙心里却实在有些个担心。因初瑜这次怀孕同上次不同,上次是喜欢吃东西,身子也圆润了许多。这次却是什么都不耐烦吃了,她每顿饭都是强咽着吃。不过,好像吃的营养都到肚子上去了,肚子见大,却不见她身上长肉。初瑜接过曹颙的空碗,又帮着盛满。曹颙又吃了半碗,肚子里有东西打底儿了,看看窗外都黑了,方才说道:“打发人往园子叫小二了,这个点儿还没赶回来,怕是隔在城外了!”初瑜听丈夫提起此事,道:“下晌同静惠说话,话里话外,我问了几句。瞧着她的意思,对小二甚是感激。”“感激?”曹颙初还不解,想起前年遇到静惠的事,放下筷子道:“嗯,说起来还是小二看到的静惠。要不这寒冬腊月,就算是江宁,壮硕汉子在外头冻一晚也不好受,更不要说是个小姑娘。”初瑜道:“话说回来,这次董鄂家的变故,怕是会使得静惠这丫头的处境更不堪,想想实是令人忧心。”曹颙也为觉罗氏同静惠祖孙俩担心,不过怕初瑜忧虑伤身,毕竟是身子重时,便道:“有什么不堪的,小二的孝期还有四月,要是这两个小的真看上眼儿了,咱们想法子帮衬一把就是。”初瑜见曹颙如此自信,疑惑道:“额驸想到什么好主意了?毕竟有二太太在上头,不是说得就得之事。”曹颙心中也犹豫,虽说他这做哥哥的,心疼弟弟,想要帮小二达成心愿也不算罪过。但毕竟干系到静惠的下半辈子,兆佳氏又是那么个脾气。见曹颙这般神情,初瑜便晓得他还没有章程。兆佳氏盼着长媳进门可是许久了,只盼着额驸能在那之前想到好法子,她心中这样想道。曹颙吃完饭,清水漱口,喜云带着两个小丫鬟撤桌子。曹颙见初瑜腆着肚子,看着甚是笨拙,满是关切的说道:“要是累,别站着、坐着,能歪着就歪着。衣服也是,挑两件宽松的,省得束着你难受。”初瑜摸了摸自己个儿的肚子,脸上现出几分慈爱来,道:“额驸,初瑜能感觉到孩子折腾呢。太爱动了,这孩子看来比天佑欢实,将来倒是能跟恒生做个伴儿。”曹颙想起那头顶三个旋是将军的说辞,笑道:“那敢情儿好,咱们家就再添个将军儿子,跟着小二一道混武职,也是美事儿,咱们祖上也是有军功的……”小两口两个正说着话,便听到院子里有人道:“二爷,您怎么在这里站着?”是喜彩的声音,曹颂回来了。虽然赶上关城门前进城,但是曹颂到了梧桐苑,反而有些不敢进去。这一路上,他已听小满简单提过,晓得是董鄂家家变,静惠才过来的,心神不禁有些恍然。这个傻丫头,实是既倒霉又可怜。心里千想万想的,但是想着静惠含泪的模样,曹颂这心里就有些受不了,因此才徘徊再三。眼见已被丫鬟叫破,曹颂便少了几分顾忌,大踏步的进了院子,走到廊下扯着嗓子道:“哥,嫂子,弟弟回来了!”曹颙听他声音里有些抖,心里明镜儿似的。哥俩儿从小一块长大,小二遇到什么正经事儿,或是心里怕了、没底了,便摆出这幅小老虎模样仗腰子……第0416章 承旨曹颂的底气虽足,但是模样委实狼狈了些。他胳膊肘处破了口子,隐隐的有血渍,衣襟上也尽是土。初瑜见了,唬了一跳,讶然出声道:“这是怎么了?”曹颙也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曹颂,问道:“这是……坠马了?”曹颂没有见到静惠,心里头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笑道:“没事,哥哥嫂子甭担心,就是蹭破了点皮儿!”曹颙仔细看过,见到碗口大小的血渍,哪里放得下心?伸手一碰,曹颂立时痛得“哎呦”一声。曹颙撩了他的袖子看了,小臂上已经肿得青紫。“这叫没事儿,你还小么?”曹颙不禁有些恼,忙唤人拿了药酒过来,帮他擦拭,又打发人去请大夫。曹颂“嘿嘿”笑着,过了好半晌,才抬头对初瑜道:“嫂子,静丫头呢?”初瑜回道:“叫人送到桃院安置了!”曹颂还是笑,曹颙见他这憨样子,实是又好气,又好笑,道:“别人家发生如此惊变,至于你乐呵成这样,忒不厚道了!”曹颂摸了摸头脑勺,笑着道:“弟弟就是高兴,想到……想到她现下在这院子里,就打心眼儿里高兴……”一句话,说得曹颙同初瑜都笑了。曹颙使人寻了套自己的衣服出来,让曹颂换上。曹颂换了衣服,才察觉出有些饿了,仰着头道,道:“嫂子,弟弟忙着赶进城,晚上饭还没顾上吃,有什么吃的没,让弟弟垫吧垫吧!”初瑜听了,先从柜子上端了一盘子细点心给他,又使人去厨房传饭。曹颂接了点心盘子,三口两口的扫荡干净。曹颙见他眼睛亮亮的,也不晓得伤处疼,心中不由唏嘘不已,这孩子真是浑不知愁。少一时,饭菜送上,曹颂亦是囫囵吞枣似的,扒拉了两碗饭。吃完饭,他就有些坐不住,屁股也不着炕,就在地上转磨似的来回溜达。曹颙被他转得眼晕,道:“赶紧坐了,还不晓得你伤处如何,别再抻着!”曹颂这才又坐到炕边,咧着嘴道:“哥,那啥……那啥……”吱吱唔唔的,终是带了几分扭捏,有些说不出口。事到如今,有些话就算不中听,曹颙身为兄长,也要交代清楚。“二弟,你如今也是弱冠之年,不当是孩子了。有些事儿,你心里要有数才好!”思量了一回,曹颙说道:“董鄂家出了这种变故,虽说静惠暂避在咱们家,你许是能见上一面两面的,缓了念想,但是以后如何呢?说起来,咱们两家门第原也配得上,要是换个法子,好好同二太太说说,也不是全无指望。但事到如今,却是不一样了。你想过没有,如何同你母亲说去?”曹颂慢慢止了笑,神情变得郑重起来,道:“哥哥放心,弟弟自打年前便想了。原也混沌中,既是要护她,也不能忤逆母亲,甚是为难。只是前些日子,小三儿那话,使得弟弟醍醐灌顶一般。是了,母亲要恼,母亲要撒火,自有弟弟在前头挨着,断不会让她委屈就是。”曹颙见他说得决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过日子不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这么简单,不管你头前儿怎么想法,现下也该抓紧拿个主意。不管董鄂家的官司如何了结,往后静惠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