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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听说他们家的庄子就四、五处。”兆佳氏带着几分惋惜说道:“既然白家不行,那周指挥使家的闺女呢?”曹颂晓得母亲贪财的性子,心里颇为无奈,但还是说道:“老四才华出众,听说国子监的祭酒大人对他甚为器重,日后说不得给母亲赚个凤冠霞帔。这新妇的人选,怎么也不能太低了不是?左右老四今年才十六,母亲也不必太着急,慢慢挑合适的就是。周家的那个,上次母亲不是就说不妥当么?庶出,容貌也平平,兄弟也不成材,二十多岁了,还在官学混日子。”曹颂心里,实不相信母亲的眼光。这些日子,他也留心合适的人家。除了姑娘人品相貌之外,也希望能找个正经人家。老四既想科举出仕,往后在官场上除了族人照应,要是能有实力雄厚的妻族,也能省不少力。曹颙的同僚出自上三旗,多是满族大姓子弟,也有不少人家家里有待嫁的闺女、侄女、妹妹、外甥女儿。只是其中家世、相貌都不错的,都在选秀时留了牌子,亲事不得自专。剩下的,要么攀不上,要么这样、那样的不足,一时半会儿没有太合心的。兆佳氏听儿子这番话是实心实意的为庶弟着想,颇为古怪的看了他两眼,道:“你向来大大咧咧的,怎么会操心起这个来?大恩就是大仇,小心养出个白眼狼来。”“母亲,老四向来本分老实,对母亲也是孝顺的。母亲就看在儿子面上,看顾一些,姨娘那边也优容些。都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儿子在外当差也踏实。”曹颂口苦婆心的说道。兆佳氏听了,神色一僵,没有好气道:“还要怎么优容,当祖宗供起来不成?你是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怎么就向着外人说话?那是什么狗屁家人,是我心坎上的刺儿。”说到最后,眼圈已经红了,哽咽着道:“说了不纳妾,结果我这还没怀上,就先偷上了我的丫头。好不容易生了你们姐弟三个,又收了个宝蝶。翡翠是老太太给的不假,谁逼着你父亲进洞房了?四姐儿与五儿相差不到半年。我大着肚子,看着你父亲搂着小老婆,哪一日不是在眼泪里泡着?如今倒好,我还得装贤良,供奉仇人。”听兆佳氏提及旧事,曹颂不晓得如何开口,子不言父过,这是老理儿。不过,他心里也颇为触动。自小从书里看到的,都是以男子为尊。女人三从四德,只有妒妇,才会反对丈夫纳妾。曹家长房、二房,除了曹颙不同之外,其他成年男丁都是有妾的。只是,真的是妻妾和睦,其乐融融么?思及这些,想到厢房里住着的紫兰,曹颂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兆佳氏说完,觉得心里舒坦不少,拿帕子擦了眼泪,道:“许是我要老了,近些日子晚上老睡不着觉,一闭眼睛就能看见你父亲。”“都是在屋子里闷的,母亲没事多出去溜达溜达,有想吃的,也同儿子说。”曹颂说道。兆佳氏见儿子这般体贴,颇感欣慰,看着他道:“到底是长大了,往后,我就要靠你了。”娘俩个在屋子里说话,绿菊带着个小丫鬟,在门外侍立听命。虽说低着头,但是她的耳朵却竖得直直的。这里头不仅说的是曹项的亲事,还关系到她的终身。要是曹项真的出门做赘婿,她就是想要做妾,也成了奢想。人人皆有私心,虽然她晓得四爷要是结门好亲,对仕途有益。但是也怕对方出身好性子跋扈,眼里容不得沙子。就算她侍候兆佳氏多年,外祖母又是兆佳氏的奶子。但是奴婢到底是奴婢,没听说谁家奴婢能翻了天去。这些日子,成天听兆佳氏念叨曹项的亲事,绿菊也是倍感煎熬。这会儿听着兆佳氏诉苦,想到妻妾难以相安,她心里也是乱成一团。正想着,就听到门帘响,曹颂已经打里屋出来。看到绿菊,曹颂止了脚步,问道:“前些日子太医开的安神地方子,太太还用呢么?”绿菊摇摇头,道:“太太嫌味儿难闻,停了那个。现下用的是大太太给的药膳方子,用人参、鹿茸加上山药熬粥。”虽说看不上绿菊的外祖母,但是曹颂对绿菊印象颇好,晓得她是懂事能干的,道:“二奶奶身子不舒坦,太太这边,就要劳你多费些心思,我们几个做儿子的,反而不如你在太太身边伺候晓得冷暖。说起来,我们都当谢你。”绿菊在忙俯身道:“都是奴婢应做的,不敢当二爷的夸。”曹颂见她不骄不躁,稳重大方,点了点头,道:“还好有你在太太跟前侍候,也能少些是非。”说着,已经抬步而去。绿菊看着曹颂的背影,心慢慢的沉了下去。二爷是二房家长,若是往后四爷真是宠爱自己失了分寸,那第一个发作自己的也是二爷。做丫鬟这些年,她晓得如何拿捏分寸;做妾室通房,对她来说,虽比不上刀山火海,但是每每想起也是让她不寒而栗……东跨院,上房。静惠虽未显怀,但是已换了宽松的衣服,坐在炕上。玉蜻与紫兰两个坐在凳子上,在这边陪着说话。玉蜻手里拿着针线活计,是个绣了一半的红肚兜,上面是童子踩莲抱鲤的图案。红的绿莲金鲤,看着甚是喜气,针脚也极为密实,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静惠看在眼里,道:“也不能整日老做这个,仔细伤了眼睛。还有大半年孩子才落地,急什么?”其实说起来,玉蜻比曹颂还年长,更不要说是静惠。只是规矩如此,只好姐姐妹妹的定了名分。玉蜻脸上已经添了笑意,歪着头道:“奶奶,算算日子,小主子是冬天生。除了肚兜兜,还有小袄小裤子呢。料子棉花,奴婢都预备好了的,过些日子请奶奶来选花样子。”她脸上的疤痕已经浅了许多,看着是白白的一条,有粉遮着,看着并不如过去那般扎眼。只是她心思重,不爱在人前呆着,轻易不出这个院子。二十出头的人,跟个老妪似的,鬓角里也有了白头发。静惠见了,心里不落忍,道:“上回的珍珠膏用完了么?前几日我同三姑娘说了,要是她那边还有的话,再给咱们预备一份。”玉蜻闻言,不由一怔,随即笑着说道:“劳烦奶奶惦记。还有大半瓶呢。确实是好东西,奴婢觉得,这脸都细发了不少。若是再有了,奶奶留着用吧,省得给奴婢也是糟蹋。”“别舍不得,每天多用些,要是能将这疤痕都去了,可不是比什么都强?”静惠说道。玉蜻哆嗦哆嗦嘴唇,没有再说什么,慢慢的点了点头。紫兰毕竟是新来之人,加上还没有圆房,行事分外小心恭敬。见静惠与玉蜻两个,相处时并不算亲密,但是却彼此顾及照应,没有唇刀舌枪,也没有明争暗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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