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孙珏睁开眼睛,只觉浑身上下,遍体生疼,不禁“哎呦”出声。曹颍已经起身,正站在门口,跟丫鬟交代早饭吃什么。听到丈夫的动静,她转过身子,近前问道:“爷醒了……”孙珏坐起身来,刚要更衣,就见自己胳膊上一块青紫。除了胳膊上,身上也疼。他心里狐疑,走到梳妆镜前,对着镜子照了,唬了一跳。除了脸上无伤,身上不少处青紫,大腿上一处都淤血了。“这是,这是……”孙珏只觉得脑袋一团浆糊。昨晚睡得香甜,一夜无梦,怎么早起就变得一身伤?曹颍站在一旁看了,不由讶然出声。她想起这几日堂弟曹颙所说,心里惊魂不定。“这是怎么弄的?我怎么一身青?”孙珏转过身子,迷糊不解,看着妻子问道。“许是爷喝多了……磕的……”曹颍支支吾吾回道。“昨儿没喝酒。”孙珏环视了下屋子,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事情过去几日,孙珏身上的青肿渐消。只是他心里存了疑,怀疑妻子屋子里不干净,连日里就宿在妾室房内。没想到,旧伤才好,又添新伤,孙珏再次“遇鬼”。这次除了身上,脸上也挨了两下子,这一只眼睛已经肿得真不开。孙珏哪里还敢再撑着,忙请和尚、道士过来做法,又张罗着的换房子搬家……结果,仍是如影随形,乔迁之后,孙珏仍是被“厉鬼缠身”。折腾了半个月,他又惊又吓,实在熬不住了,终是卧床不起……皇宫,内务府本堂。曹颙心情大好,终于等到圣驾出巡,衙门里的差事他也安排的差不多,明儿就要同父亲一道,带着家人,往小汤山温泉庄子小住……第0724章 暖屋已经过了冬至,到了数九天气,虽说无风,天气也干冷干冷的。曹颙穿着裘皮大氅,头上带着护耳的帽子,加上氅衣领子上半尺高的皮草,遮得严严实实,丝毫不觉寒意。天空蔚蓝,万里无云。虽说道路两侧草木早已凋零,但是远山上积雪未消,勾勒出一抹白边,在冬日暖阳下闪烁,别有一番风情。各院的使唤丫头婆子,由紫晶领着,带着各院主子的铺盖使用,昨儿已经乘了几辆车,到小汤山先收拾。今儿过来的,是曹寅父子与各院带着孩子们的女眷。曹寅带着天佑、恒生乘坐一车,李氏带着长生坐一车,初瑜带着天慧坐一车,田氏带着左成、左住兄弟坐一车,怜秋、惜秋带着妞妞坐一车。其他人等,有三、四个一车的,五、六个一车的。前前后后的,拢共用了十多辆车。加上随行的管家、长随、侍卫、小厮,浩浩荡荡的,足有七、八十人。府里内务委了封姨娘与钱姨娘,外事儿则是交代了曹颂,安排得妥当。封姨娘出生平民之家,是读书人家的女孩儿。其父曾在江宁织造府当差,同曹家有些私交。曹寅原配顾氏三年无子后,主动帮丈夫纳了个良妾,就是封氏。钱氏是曹家家生子,早先是孙太君身边的丫头,曹颙出生三年后,由老太君指给曹寅为妾。封氏已经五十多岁,知书达理,平素鲜少出自己院子,是个安静稳当的人。钱氏虽年轻,但也是安分守己之人。除了她们两个,曹寅还有几个通房。其中绣鸾服侍李氏最久,李氏平素也颇为倚仗她。早年天佑初生时,李氏去沂州给媳妇下奶,就是将江宁府中家务相托。原想着抬举绣鸾做妾,没想到她却是命薄,康熙五十一年腊月里染了风寒,没了。剩下两个通房,并不得曹寅所爱,李氏也待之平平,就没有抬举给名分。却说马车里,天佑与恒生两个虽说不是头一次出门,但是出城还是第一遭。兄弟两个亦是穿着大毛衣裳,像个小肉球似的,满脸雀跃不已。在祖父面前又不敢失礼,他们只能强忍下满心好奇,伸出小脑袋,恨不得贴在马车车窗上,巴巴的往外头看野景。马车的窗户是一尺半长,一尺来高的格子窗,巴掌大小的棱格当中,镶嵌了玻璃。“山,山……哥哥……”恒生看到远山,不由小眼睛发亮,小胖手指着远处,兴奋的天佑道。天佑回头看了曹寅一眼,将祖父并无嗔怪之意,笑着对恒生道:“是山,父亲不是说,到了庄子,就带咱们到山上抓鸟雀么?不知是不是这个山。”恒生歪着小脑袋,想了半晌,嘀咕道:“哥哥,父亲会飞么?”天佑听他说这个,摇摇头道:“父亲又不是鸟雀,怎么会飞?”恒生抓了抓后脑勺,不解的问道:“要是父亲不会飞,那怎么抓鸟?这人一到跟前,鸟雀都飞了……”天佑也被恒生给说迷糊了,对于生长在宅门里的小公子来说,这摸鱼捕鸟实不能算是常识,不知道也是有的。这从安定门到小汤山之间,原就有官道,这几年因为皇家修温泉庄子,这边的官道更是修缮得平坦笔直。因此,马车走起来,甚是平稳,并不比城里的青石板路差多少。曹寅原是闭目养神,听了两个孙子的对话,睁开眼睛,不禁莞尔。恒生刚好在看他,乖乖的放下小手,唤了声“祖父”……马车外,曹颙已经来了兴致,同任氏兄弟两个指了指前面的一个路口,策马奔腾,比试身手。“驾!驾!”嘹亮的声音,夹杂着马蹄声,在辽阔的原野上,传出甚远。天佑与恒生两个听了,想要开门张望,又不敢,急得小猴子似的。曹寅却不敢让他们见风,怕着凉了,了不得,板着脸,咳了一声,考校两个孙儿功课。天佑这边尚好,恒生那边,就要抓耳挠腮,也顾不得再看赛马热闹……皇宫,阿哥所。十七福晋亲自奉药,十七阿哥接了,看着这黑乎乎的药汤,直皱眉。“爷早点喝了,睡着发发汗。”十七福晋说道。十七阿哥苦笑道:“都发了几日了,还不见好……”话音未落,就忍不住“咳”了起来,一时没拿稳药碗,已是落到地上。碗摔得粉碎,药汤溅落,狼藉一片。十七福晋见状,顾不得地上,探过身子,伸出手去,拍了拍十七阿哥的后背,好帮他咳得舒服些。十七阿哥只觉得咳得喘不上气,咳得嗓子眼腥咸,才慢慢的止了咳。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药汤,十七福晋道:“好好的药,让我糟蹋了。不用再熬,晚上一起喝吧……”十七福晋掏出帕子,帮十七阿哥擦了擦嘴角,道:“瞧爷说的,这是药,怎么能断?”“太医院里的方子,少喝一碗、多喝一碗,又能如何?谁还指望真能靠这个治病?”十七阿哥冷哼了一声。夏天生病之时,十七阿哥对太医院本就存了恶感;待八阿哥过世,他对太医院也就不再指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