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钦若平静地说:“因为我也长高了。”“你开挂吧?几岁了还长个儿!”他忍不住大喊一声,突然意识到奶奶还在,连忙闭嘴。符奶奶在一旁和解道:“好了好了,明天再加订一份牛奶吧。钦若今天那瓶给施施喝。”她对施诗磊微微一笑:“施施啊,你晚些时候到我书房来一趟,奶奶有话要问问你。”施诗磊始料未及,听了愣了一愣。大概是条件反射,他还是无措地看了符钦若一眼,但符钦若并不能在奶奶面前表现出什么来,施诗磊只好乖乖点了点头:“哦,好的。”毕竟年纪小,还没到九点,思思就被外公提醒上床睡觉了。施诗磊洗完澡经过天井,正听到奶奶嘱咐小女孩先喝牛奶,两人碰到一块儿,相约一起去厨房找牛奶去了。“给。”施诗磊把吸管捅进锡纸薄膜里,看思思双手捧着牛奶瓶喝起来。施诗磊也用吸管喝牛奶,过了一会儿,问:“思思啊,你现在还跟你表哥一起睡?你是大孩子了诶。”思思坐在小板凳上,闻言眨眨眼睛,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表哥给我讲好听的故事呢。”“他给你讲故事,跟你们一起睡觉是两回事吧?”施诗磊纠正她的错误思想。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外公外婆、爸爸妈妈也是一起睡的呀。”施诗磊一听,皱眉道:“这怎么一样呢?他是你表哥,你是他表妹啊。”看她还是一脸懵懂,他找了张小板凳坐在她身边,教育起来:“外公外婆、爸爸妈妈,他们是夫妻。夫妻呢,就是要睡在一起的。可是表哥表妹不是,是要分开睡的。”“可是,表哥也让我跟他一起睡啊。”思思完全不明不白的样子。他心里啧了一声,端看了这小姑娘半天,郑重其事道:“高睿思,你这丫头故意的吧?都六岁了,还在这里假天真什么呀!”话毕,他用手指戳她的脑门。思思的脑门被戳得一下一下的,末了还呵呵笑,捧着牛奶瓶问:“施施哥哥,那我跟你睡好不好?”他早该料到,以符钦若一家的智商来看,但凡这丫头在水平线以上,就不应该这么笨。施诗磊眯了眯眼睛,果决道:“不好,你自己睡。”“哦。”她鼓了鼓圆嘟嘟的脸颊,又含住了吸管。施诗磊看她咬了半天吸管,还是觉得抢了她的床伴有点对不起她,便说:“不过我可以过去给你讲故事。”“咦?”思思惊喜地抬头,瞧见哥哥一脸提醒她适可而止的严肃表情,还是笑得眼睛弯弯的,“嗯!施施哥哥,昨晚表哥跟我说,今晚给我讲大鱼的故事。你听过那个故事吗?我想听那个呢!”他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大鱼?”她费尽地回想了一番,放下牛奶瓶,张开双手夸张地比划着:“就是很大很大的鱼,不知道有多大,然后会变成鸟~”“鲲鹏啊?”施诗磊睁大了眼睛,暗想符钦若也真是够可以的,竟然给这个小不点讲庄子。他撇撇嘴,瞧见思思又拿起牛奶喝起来,说:“那你喝完牛奶去刷牙,在床上等着我。去睡里面那张床哦,别又跑到你表哥那里去了。”“嗯嗯!”似乎只要有故事就可以了,思思连续点了好几下头。施诗磊喝完牛奶,连带思思留下的牛奶瓶,一起拿到屋外的牛奶箱里放置。房子太大,这么一来一回也走了十几分钟,为了节能,一些廊道上并没有灯,施诗磊只能摸着墙,借着前方的光往前走。他经过大堂前时看到爷爷的书房灯光亮堂,想起奶奶先前让他晚些时候去书房找她。也不知道符钦若现在人到哪里去了,自从施诗磊洗完澡便没见过他,连打听一下内容的机会都没有。施诗磊不想太晚了打扰老人家休息,所以还是直接走过去。谁知书房里只有符爷爷一个人在画画,并不见奶奶的身影。这样的大宅子,因为太冷清,一旦有些许声响就会引起人的注意,所以脚步必须放得很轻很轻。施诗磊穿着拖鞋,连问好也不必,符爷爷已经抬头发现了他。“爷爷。”施诗磊站在门口,想想还是暂时别进去,不好意思地说,“奶奶让我来书房找她。”符爷爷手里拿着笔,闻言了然点头,道:“她应该在她自己的书房里。西边前半间后头有个楼梯,上楼第一间就是了。”施诗磊暗暗讶然,忙应了一声,温声说:“那爷爷我先过去了。”“嗯,去吧。”说罢,老先生又低下了头。这老房子着实是大,有那么几个来修房子的人,还是显得没什么人气。也不知道房子修好以后,连那几位老师和学生也走了,只剩下零星几个人,该怎么住。施诗磊经过船厅,走到西首的座楼下,举目望了一阵,果然看到楼上有一间亮着灯的房间。他顺着轧轧作响的木楼梯走上去,正看到房门大开。符奶奶面前的木架上放着一把团扇,她正在上面作画,瞧见杵在门口的施诗磊,便放下笔,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进门。“奶奶。”施诗磊轻手轻脚进门,也算知道为什么符钦若是个这么安静的人了——若是常年跟爷爷奶奶这样的老人家处在一起,就是再聒噪的人也会变得文静起来的。符奶奶起身说:“牛奶喝了么?”“嗯。”他点头,又说,“牛奶瓶我放出去了。”“好。”她走到一个装书画卷的广口花瓶旁,在那里找了找,说,“让你来呢,是想给你看样东西,顺便啊,八卦一下。”她说着,回头冲施诗磊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施诗磊忍俊不禁:“八卦什么呀?”“还有什么?”符奶奶轻轻白了他一眼,“除了我自家的孙子,其他人我才不关心呢。”施诗磊赧然笑着,看到符奶奶打开了一幅字卷,不禁觉得眼熟,便凑过去看看。等他认清上面的字正是自己写的狂草,不免心虚。他知道之前符钦若把这幅字拿回来了,却不知道竟然裱了起来,而且还留在奶奶这里。施诗磊哪里敢在奶奶面前班门弄斧?他挠挠脸颊,怪不好意思的:“奶奶,这个怎么留在这里?”“好看的呀!”符奶奶说着把展开的字卷放在桌案上,又把羊皮灯挪过来一些。施诗磊看扇架碍着,便端到了一边的矮桌上。记得那时上面还洒下了他们喝的花雕,但都在装裱时已经清掉了,施诗磊听符奶奶指着一些字的运笔,教他以后怎么写会更出笔意一些。一些字写得太潦草,时间久了,就连施诗磊自己都要分辨一段时间,可好在符钦若在后面加了释文。“装裱前呢,问过钦若怎么没有钤印,才听说你的印坏了。现在有新的了吗?”符奶奶关心道。后来施诗磊一直不出正品,印也就可有可无。但这事他不好意思跟奶奶说,只好腼腆地摇头:“先前那枚是我自己刻的。我还想自己刻新的,就是一直没有找到好石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