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属于我的荆卓明,我如何想面对。我尽管沉浸在回忆之中,任凭他的声音如何在耳边响起,任性到不去理会此处何处。在他面前,我从来都是放肆的。以前,现在。以前因为他宠我,现在因为我恨他。不想见的,大可不见,不想听的,大可不听。然而,耳边那声音却是不依不饶,伴随着全身的疼痛,阴魂不散。“束珺,醒醒。”束珺。束珺。……一声接着一声,如此锲而不舍,声声足够粉碎我的逃避。我终于还是决定睁开眼睛,以面对最不想面对之人。伸头一刀,缩头亦是一刀,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然而,当我睁开眼,却发现空得过分的屋子里,除了我,没有任何人。一切源自我的幻觉。根本没有荆卓明。根本没有,束珺,醒醒。根本,什么都没有。在那一瞬间,我忽然想笑,笑这多余的逃避与挣扎。这又是对着空屋子表演给谁看?这又算是什么?我只是做了一场梦?我还在那间和荆卓明的屋子里,拖着一条伤腿,由着它腐烂?然而,腿上打上的石膏却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已经出了那间屋子,我已经得到了救治。一切都如我所记得的那样,因了俞槊的失踪,荆卓明找到了我。可是找到我之后呢,俞槊就能回来了么?若是回来了,荆卓明置我于何地?若是不回来,我又算是什么?替代品?我感觉非常疲惫。躺回了床上,拉高被子,将头深深地埋进柔软的被褥。一分钟。两分钟。并没有安静多久,耳边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紧接是荆卓明的声音。“醒了。”还是那把声音,磁性低沉。恍惚间想起了以前无数个早晨,我伴着阳光和他的早安问候醒来。那个时候不知道,那样的生活,会成为现在的我念念不忘的存在。我睁开眼,门外的阳光和荆卓明一般,刺痛眼睛。荆卓明走上前来,手指抚上我腿上的石膏,虽毫无肢体接触,我还是因为他的靠近而全身颤抖。我别过头。无法看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地朝我叫嚣。眼前是他,鼻翼间是他,心里是他。是的,我还是爱他。就算我应该恨他。我问:“既然废了,又何必帮我手术?”“我怎么会改主意。”荆卓明的手停在了我的膝盖处,淡淡地开口,告诉我,“只是清洗了伤口,保住了命。子弹还留在里面。”作者有话要说:谢谢Dada投喂一颗地雷谢谢何曼尘尘投喂两颗地雷么么哒~\\(≧▽≦)/文的更新都在蠢作者的微博里有提醒,微博里还有蠢作者的其他日常,有微博的筒子们可以动个小手关注下,地址:晋江之赫蓝☆、chapter04我觉得那个时候,我的表情一定是凝固的,我试图笑,但是面部的肌肉完全僵了一样,根本无法做出任何表情。到了最后,我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荆卓明坐在了床边,前倾着身体,伸出手探了探我的额头,问:“饿了吧?”他的掌心非常温暖,贴着我被冷汗浸湿的额头,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索性不去回答他。“端上来。”立即有人进了这房间,托盘上一碗我最爱的银耳粥。银匙搅拌着浓稠的粥,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胃隐隐发酸。荆卓明舀起一勺,凑到了我的嘴边,用一种淡淡的不容置疑的语气:“张嘴。”我别过头。“再不吃东西,你的胃会受不了。”“与你无关。”荆卓明的声音冷了下来,他放下粥,正面看我,但是他的眼睛还是温柔的:“束珺,两清是什么。”我一愣,给出了答案:“互不相欠。”汤匙搅拌着银耳粥的声音响起,荆卓明再次舀起一勺粥,凑近我的唇。我张开了嘴,含住了那勺粥。我知道的,我拒绝不了他。温热的粥滑过食道,我睁着眼睛看着他。“所以我收回了这条腿。”我愣了很久,才听见自己从喉咙里发出了笑声,即使明明鼻子已经酸的快要掉下泪来。或许我早该发现,他只是长了一张温柔的脸,和一双温柔的眼睛。否则,他怎么可以用那么温柔的表情说出那样残忍的话?“你看,你这么仇恨的眼光,分明是觉得你这条腿,不该废。”荆卓明俯身,和我平视。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威压中带点温柔,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是啊,该废。两年前的一场事故,我右腿受伤极重,如果不是他,我早就失去了一条腿,又怎么会完完整整地潇洒到现在?又怎么会在这里和他谈论右腿该不该废的问题?人,还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我这条腿就是他救回来的,现在再由他亲手废去,好成全“两清”之名,我却觉得他做得不对,我却觉得他异常残忍。却不能想想,又是谁赐予我的右腿两年的时光。果真是贪得无厌!为了表明我已然悔过,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仔仔细细回想了两年前右腿的伤势。一点、一滴,全部回忆完了才敢回答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膝盖以下全部不留,才算两清。”我指了指完整的右腿,从膝盖处比划着一刀切断的动作。“就像这样。”两年前的腿伤,如果没有他,我只有截肢一条路可以走。或许我的回答颇有可取性,他搁下碗,仔仔细细地研究起我的右腿。专注的神情,颇似一年前的某一天。那天我非要和他一起钻厨房,他握着一把刀,面对着一整条鱼,思考着在哪里下刀比较合适。一年前他的下刀对象是砧板上的鱼,而现在却是活生生一条人腿。其实想想,我和砧板上的鱼也没什么不同,横竖都是待宰的。也许他只是一个念头,我却引申回忆了那么多,等我终于意犹未尽,从回忆中走出,荆卓明摇摇头:“断条腿,就不好看了。”一句不好看,否定了我的提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点头表示赞同:“确实,没跛条腿好看。”不知道我的回答哪里不对,又是哪里好笑了,荆卓明竟看着我,笑开:“得寸进尺这点,果然还是一点没变。”“难为你还记得,我当你早就忘了呢。”荆卓明只是保持着笑容,重新端起碗,舀起一勺粥,再次送到我的嘴边:“说吧,你把俞槊怎么了?”话题转得突兀,一勺粥杵在眼前,张嘴也不是,不张嘴也不是。张嘴实在是食之无味,不张嘴,先前咽下的那一口还在胃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