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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回忆起她适才进门时那娇羞的表情,那一脸的光彩与幸福,他却误认为是因为她设计害了自己而自得。他看着自己的手,是的,他的手,打掉了她脸上的光彩与幸福。林夫人继续道:“我认为这件事不能拖,早点处理掉最好,她若流产,孟家的人便理亏了,会以为我们是要子心切,你也可以堂而皇之地娶小了。”看了一眼静渊,灯光下他面无人色,“我知道你心疼,至衡还年轻,以后总会再生的。”静渊脑子里似空无一物,母亲的话在耳边响着,他却浑没听进去。第二卷 孽海 第十九章 鸳瓦心霜之大虐第一波(下)第十九章 鸳瓦心霜之大虐第一波(下)他原以为她会是他心里仅存的一点温暖的良知,他知道一个商人要生存在残酷的商场,若有十分的人性,便要拧死那十分之九。她,孟至衡,他的妻子,她是他心里唯一的一分良知啊。可连她也骗他,为了她的父亲,为了那个下人的儿子,她骗他他木然地看了一眼母亲,似被针扎了一下,额头皱了起来。“不要用水银,”他的声音很轻,像股烟一样轻飘,“母亲,什么都可以用,不要用水银。”林夫人叹了口气,正要回答,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轻轻捶门:“太太,东家不好了”是楠竹的声音。“进来说”林夫人皱眉道。楠竹推门进来,看着他们母子,战战兢兢地道:“大*奶……大*奶流了好多血像是,像是……小产了。”林夫人瞟了一眼静渊,眼中露出一丝喜色,道:“这还真算是是鬼神帮忙,也好,省得我们费心费力。”静渊霍地站起,脸色惨白。楠竹看了他一眼,忙低头掩饰住眼中的兴奋:“东家还是去看看吧,大*奶一动不动,还一直那么站着呢,谁都不能碰她,黄嬢都吓哭了我……”她没有说完,静渊已经冲了出去。他跌跌撞撞地跑着,虚空,无尽的虚空,走廊的柱子在幽暗灯火下泛着血色,一滴滴的血痕斑驳。不,不他的心里喊着,七七,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这样的他被走廊上一盆绿植刮伤了手,又重重地撞在方方的花盆一角,但他不管不顾,只飞快地跑着,明明就这么短的距离,怎么时间过得这么慢,路程变得这么远?他撞开门,黄嬢正老泪纵横,抬眼看他,一脸的愤怒。七七依旧站在窗前的方桌旁,姿势仍是他离去时的姿势,似乎丝毫没有移动,地上是一地的花瓶碎片,殷红的血沿着她的裤腿流下,在那些碎片旁边开出了一朵暗红的花。他转头对黄嬢道:“快,快叫小孙去找大夫来”黄嬢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抹着眼泪奔了出去。“七七……,”静渊缓缓向七七走过去,心惊肉跳,无尽绝望。他伸出手,想碰一碰她的肩膀,但他突然胆怯了,他不敢碰她,他怕他一碰她,她就会碎了。她没有回头,也没有抬头,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她在颤抖,她的身下已经是殷红一片,那红色刺得他如万箭钻心。他一阵恐惧,终鼓起勇气伸出手,想把她抱到床上去,可当他的手刚一碰到她,她就拼命反抗。她不哭,不叫,不说话,只奋力打着他推着他不让他靠近,他冲上去紧紧箍着她,嘶声叫道:“七七,七七我不想你这样原谅我,我不想你这样”她挣扎着,眼睛不看他,怎么都不看他,只惨白着一张小脸,一心只想脱离他的怀抱。静渊也不敢看她,这张脸上的绝望与仇恨像刀子一样。她身上的血粘到了他白色的外衣上,触目惊心,可她却还在用力挣扎着,他只好把她横抱起来,快步走到床边,将她放到床上,七七用手抓,用脚踹,就是不要他碰她,他只紧紧按着她的肩膀,任由她抓得他一脸的伤痕,他不放手,他不敢再放手了。他怕了,他真怕了她终于不再挣扎,昏了过去。她一直都没有再看他。屋子里新添了一个暖炉,待温度上来,楠竹带着一个伶俐丫头用热水给七七擦了身子,换了衣服。静渊在一旁脸如死灰地看着,见楠竹给七七轻轻翻了个身,身下的床褥子已经被鲜血湿透了。楠竹让那丫头把七七扶着,自己往七七身下垫了厚厚一床垫子,再把七七放平了。七七任由她们摆弄着,昏迷不醒。小蛮腰和黄嬢带着苏大夫来了,两个丫头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小蛮腰见了,背脊一僵,顿住脚步,不敢迈入房间。苏大夫问:“还在流血吗?”楠竹应道:“刚给大*奶擦洗的时候看了,没有再流血了。”苏大夫略舒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看了看七七的脸,又掀开她的眼皮瞧了瞧,再细细把了把脉,轻轻一叹,取出银针,在七七的头顶发际扎了一针,起身把被褥给七七拢了拢,向楠竹等吩咐道:“这几日一定不要让大*奶凉着了,切记”回过头,见静渊在一旁坐着,脸色灰败,一脸衰颓,上前打了个千儿,道:“东家,大*奶有孕还不到一个月,加之年轻太轻,体质虚弱,原本极易小产,东家且请宽怀,您和大*奶都是年轻人,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这一次万幸,大*奶虽然落了胎,好在没有血崩危及生命,这一段时间一定要调养生息,加紧看护,否则要是落下病来,可是一辈子的麻烦。”静渊无力地点了点头。苏大夫见他一脸抓痕,适才又看到七七脸上的指印,知道小夫妻间定有嫌隙,心里暗叹了句可惜,也不敢久留,开了药方子交给黄嬢,将七七头上的针拔了出来,又给她推拿了几下,道了句叨扰告辞,黄嬢送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了他和她,还有那斑斑血迹,是他和她早夭的孩子。静渊恍惚间看着自己的那个分身,飘飘然走过来,朝他冷笑着。手指着他:“你伤心什么呢?你痛苦什么呢?你前一秒还在和你母亲商量着拿走你孩儿的性命,如今你如愿以偿,那是老天爷在帮你,你该高兴啊,你伤心什么?你不是恨她恨得想要她的命吗?你看看躺在那床上的人,她如今跟死了有什么两样?”静渊喃喃道:“我不要她死,我不要她死……。”他的影子笑道:“她已经死了,她的心死了,成了再也燃不着的灰烬了。”他看到自己的影子碎成了一片片,在凌乱的光影中像鬼魅一样,那些鬼魅在吼着:“她的心死了,死了”他低下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血迹,他用颤抖地手抚摸着它,手指上也全是干涸的血斑,那是从她身上来的,他把手凑到自己的嘴边,闻到那浓烈的腥气,原来一个还未成型的生命,就是这样的鲜艳狰狞。他换了件衣服,去了六福堂。已经四更天了,戚大年在睡梦中听见敲门声,睡眼惺忪地来开门,见是静渊,讶异道:“东家,您这是怎么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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