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没见我嚣张过。”年轻时那才是真得嚣张,若是那会儿遇到她,相信非把她伤得体无完肤不可,“膝盖还疼不疼?”摇头,心疼掩盖了所有的疼痛,“嘉盛他们这两天也该到了,他也是担心你的安危,别动不动就恶言相向。”罗瞻吻一下妻子的额头,“你这是打算把我变成谦谦君子?”谦谦君子?“再修两辈子都没你的份。”“那可未必。”紧紧搂住她的身子,唇角贴在她的额际,“你再用点心,我变成周幽王都有可能。”有她腻在身边,他要变成昏庸之徒很容易。女人真是祸水不是?***丽阳紧邻吴杭,桑蚕鱼米之乡,时值初夏,正是梅子黄时雨的季节。今日一大早就开始滴雨,至正午时,已经有些淅沥,站在聚贤楼三楼的窗边眺望,细雨朦胧中依稀可见江对岸那片浓绿之中的古寺和佛塔。饭吃了一半有外人来访,于是君颜带妹妹下楼,到街对面的绸缎庄里挑拣今年的春绸。姐妹俩单独在一起说笑,像是找到了做姑娘时的感觉。“这绸子叠两层还露皮,做夏装穿很是凉快。”君颜向妹妹提供自己的意见。“做衬里不错。”君锦摸一下姐姐采买的薄绸。君颜瞅一眼妹妹,勾唇一笑,“傻丫头,我是说夏装,不是衬里。”君锦张口结舌,这么裸/露可以穿出去?“你多少年不在这边了,不知这边女子的穿饰,早两年就这么穿了,还有大胆的敢露到这里。”君颜指指自己的锁骨下,“吴杭兴前朝的穿法,早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君锦暗叹,物丰才致民奢,可见这吴杭周家将辖内治理的很不错。跨出门槛,从丫鬟手中接过伞,白底的伞身上印一朵妖娆的芍药。扑哧——姐妹俩跳过水洼时,一个脚滑,侍卫离她们较远,来不及上前扶持,幸亏被一双大手拽住衣袖,才免了坠落泥坑的危险。姐妹俩身子尚未站直便先向那双大手的主人齐声道谢,那双手也很规矩地缩了回去,待两人立正站好,将伞重新搭回头顶后,才看向那伸手相助的人——一个短须白面的俊朗中年人,眉宇间凝着稳重二字,在见到两位佳人的真面目后,眼中露出一抹欣赏之色,“谢谢。”姐妹俩再次福身道谢。中年人也不多话,身子一偏,给两位佳人让道。这人不简单,神态优雅,眉宇间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君锦忍不住回头看一眼他去的方向,别是罗瞻正在等的人吧?想不到对方也回头看了一眼,两人视线对上,那中年人不免送上一抹了然的笑意——果然是罗瞻要等的人。“是找妹夫的吗?”君颜望着那人的背影,不只何来的惆怅。“应该是吧。”看一眼大姐的神色,大姐做姑娘时就素爱这般谪仙似的人物,可惜父亲却将她嫁与了姐夫,虽然姐夫未曾亏待过她,但始终不能填平她心中的那份闺怨,何况姐姐至今未曾生养过,多少哀愁都碾到了一起啊……不知是不是因为姐姐的闺怨太浓,姊妹俩再无心闲逛,步回聚贤楼时,那中年人果然在坐。姊妹俩齐齐向来客福身致意,而后退进侧厅,隔着珠帘,可见罗瞻与那中年人谈笑如风,两人身上的气息虽大相径庭,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咄咄逼人的威严,相形之下,一旁的刘子岩等人就显得苍白太多。君颜别开眼,起身来到书架前,取来卷册闲看。大概一炷香的功夫,那人起身邀罗瞻同行——隔得远,君锦并不晓得他们都谈了些什么,只是有些担心,这里毕竟不比燕云,不是他们的地盘。到是大姐夫刘子岩在珠帘外侧对他们道:“阿妩,小妹,周将军邀我们一同游春湖。”姊妹俩对视一眼,周将军?君锦心下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他莫非就是吴杭周蜀?想不到竟如此年轻。春湖位丽阳东南,劫江水而成,蜿蜒成半弓,时下的文人雅客聚居地,在江南一带颇有些名声。临上船时,君锦轻拽了拽罗瞻的衣袖,他晕船,就这样上去可以吗?别在外人面前丢脸才好。罗瞻屏退两旁的侍卫,只擒来妻子的小手上船,“无妨。”他如此道,对君锦,也对侍卫。在外人前,他是另一个罗瞻,随着年纪、阅历的积累,早已不若当年那般易怒,或者该说他自控的非常好,居然还能与人论经辩典,这可让君锦有些吃惊了,他几时这么文邹邹过!“太祖曾言,劫诸王之力以得中原者,方才为正统。”一位年界五旬的老者如此向罗瞻挑衅,意在指同盟内,吴杭应该是发号施令的那一个。众人看向品茶的罗瞻,其中也包括笑容优雅的“周将军”,那一身的青缎长袍在微风中更显几分儒雅,看来是位儒将。“老先生说得是,得中原者,得天下,莽虏之族不足为患,只送了自家的女人即可得平安,三两个女人就可以换取中原安宁,如何舍不得?”这些个老迂腐,窝里斗一个比一个强,遇到外族来犯就会拿女人去充数,还美其名曰一家亲。老者哑口无言,太祖确实送了女人与外族和亲,以求边界太平。见罗瞻的茶水见底,君锦亲自执壶给他倒满——这算是奖励他刚才的驳斥吧。老者败下阵来,一中年儒士笑呵呵地拱手,“罗将军劫外虏与林岭之外,使之不涉中原之地,果真令人佩服,只是既驱虏,又何不干脆劫虏于岭外,以显我华夏威风?”有本事你打出去啊。罗瞻觑一眼那中年儒士,眉头的笑纹深浓,“华夏自尊儒术以来,不少酸奴笔伐霍乱,致使忠奸难辨,民无狼性,遍地犬吠,我罗瞻无才无德,只寻得几个血性兄弟驻于林岭,以防族人自掐时,自家的女人和孩子遭遇不测,实在不足以让这位先生称道。”华夏威风?全尽在你们这帮酸儒手里,整日只识争权夺利,害人利己。君锦暗暗瞧一眼丈夫,这男人啊——还以为他向来粗口呢,想不到也能骂人不带脏字。“周将军”终于出来打圆场,“罗老弟太过自谦,能劫诸虏于林岭之外者,天下尚无几人啊,来,为兄以茶代酒,敬老弟一杯。”众人的尴尬一笑带过。以下又论起了“田贼”,君锦没仔细听,因为大姐似乎有些咳嗽,放下茶壶,悄悄来到大姐跟前——大姐的手很烫,兴许是刚才淋了点雨所致,深闺里的女子,身子都不是那么硬实,扶了她的手来到后舱。“姐姐,你发烧了,我这就去请船夫靠岸。”刚想走,被君颜拉住。“不要麻烦了,没大碍的,惊了外面的人可不好。”“这怎么行!”君颜就是不让妹妹出去,可自己又冷得浑身发抖,嘴唇也有些泛白。就在君锦打算去让船夫靠岸时,发现船已经驶向最近的一个码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