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写的什么?rdquoldquo十个大字:私奔去了,不日归来,别找。rdquoldquo我怎么觉得她更会报警了,rdquo孟春水在桌板底下踹了赵维宗一脚,捂脸道,ldquo你哪来这么多坏心眼?rdquoldquo可能是跟孟老师学的。rdquo赵维宗笑得非常得意。火车规律的咣当声非常催眠,那夜里他们一熄灯就躺下睡了,赵维宗的双层毛衣还被孟春水嘲笑半天。他缩在被子里,眼皮沉沉打磕,眼看着就要与周公相会,却忽闻对面孟春水闷声道:ldquo你觉得我最近做得怎么样?rdquo赵维宗还是昏昏沉沉:ldquo啊?什么怎么样?rdquoldquo就是helliphellip就是那个。rdquoldquo那个是什么意思?rdquoldquo意思是我作为helliphellip哎,就是和我在一块你开不开心?我有没有老犯以前那些臭毛病,让你难过?rdquoldquo哦哦哦,懂了,就是你,孟春水,作为我赵维宗的对象,表现如何呗,rdquo小赵一下子清醒了,调笑道:ldquo当然很好,使用体验和售后服务都非常满意。rdquo孟春水认真道:ldquo那就好,看来努力多数时候是有效的,你对我真的很好,我不想让你感到累或者伤心。rdquoldquo你想太多了春水,说实在的,你干什么我都觉得好,更何况最近咱在一块,确实每天都很开心。你说你做出改变要很久,我得等,可我怎么觉得你已经变了不少了呢?rdquoldquo啧,把我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你得奖励我,还得补偿我。rdquo赵维宗隐约看见孟春水脸上的笑意,知道这人保准又有什么鬼点子了,便柔声道:ldquo你想要什么奖励?什么补偿?rdquoldquo过来。rdquo赵维宗乖乖走到他床边。ldquo抱我!rdquo孟春水坐起身子,张开双臂。ldquo你说这话的时候真像个小孩儿,rdquo赵维宗单膝半跪在床沿上,抱住了他,ldquo我抱得还不错吧。rdquoldquo挺不错的,rdquo孟春水蹭了蹭他的肩膀,ldquo但不够舒服。rdquo说罢他一使劲,直接把小赵按倒在床上,半压在他身上说:ldquo现在舒服了。rdquo赵维宗脸上滚烫:ldquo你这样我晚上睡不着觉的。rdquoldquo那抱一会儿你就回去,成不成?rdquo孟春水调整姿势,靠上墙壁,单手环住赵维宗肩膀,又侧头道,ldquo你看窗外,整片整片的青黑色,一点光也没有。rdquoldquo真奇怪,就算没光,我好像还是能看得清你。rdquo赵维宗的眼睛在夜里很明亮,映着一个孟春水。小赵后来爬回自己床上,睡的很香,孟春水却半夜醒了过来。他听着那人均匀的呼吸声,发了会儿呆,然后就踩上鞋子悄悄溜去了走廊。以为车已经开了很久,自己必定离北京很远了,孟春水却依稀辨认出夜色中隐匿的、独属于北方的山脉,粗犷的黑影仿佛是凛冽北风固化而成。但故乡确实是越来越近了,他想,自己曾以为再也不会回去的、那个被湘江孕育的地方,正在前方某处等待。还是没能彻底改变。赵维宗说他很好,可孟春水心里清楚,如果自己是真的好,那就不会在过年前给他出这么个难题,自己该在那温馨的小胡同里,陪着他和他家人过年的。但他也明白自己无能为力,那些烂在根里的,枝条再努力向上,这树还是会倒,而他的母亲和他的父亲一样,是烂在他心里两道疤,一天不剜出来,他就要一天被他们左右,就要恨下去、怕下去、无力还击下去。希望这回能把这疤揭掉,对谁都是解脱。孟春水默默想。希望明年春节,我能好好和赵维宗在他家包饺子。想到这儿,孟春水整个人被一种温暖的哀愁填满,心皱成了泡在水里的一张纸,思绪也飘得很远了。而这温柔却很快被打断,他看见一男一女从隔壁包间无声地出来,手里拎着两个小型的行李箱。这么晚拿箱子做什么?孟春水记得那屋里住的人,晚上上厕所回来时,那屋门没关,他把四个人都看了个清楚,而眼前这一对男女并不在其行列。孟春水心里迅速得出答案。小偷。他正考虑着该如何是好,如果正面对峙起来,自己胜算不大,但要是把一车人吵醒,那俩贼肯定更害怕,估计得跑。怎么拦呢?拦得住吗?拦不住他们也跳不了车吧,那样的话优势还是在自己这边。还没等他想明白,却见二人往自己这边走来,仿佛没注意到他的存在似的,非常自得。走到跟前却像见了鬼。那女的步伐猛地一滞,显然被吓得不轻,张大眼睛看了孟春水一眼,罢了把箱子扔地上,转头就跑。男的似乎很震惊,最终还是丢下箱子,转身找那女人去了。两个怂贼?孟春水并不这么想,因为他认出了那个女人。虽然蒙住了半张脸,但那双眼睛实在是太特别mdashmdash那是杨遇秋的眼睛。会否看错了?他倒是希望。但杨遇秋属于那种见一面就不会忘的人,况且孟春水见过很多次。走廊里有夜灯,他更不会看错。那个男的倒是很陌生,不是杨剪,身量气质都比他成熟很多,看着像二十多的岁数。正当此时,赵维宗把包间门推开,走到他身后,睡眼惺忪道:ldquo睁眼发现你不在,吓我一跳,怎么了?睡不着?rdquo孟春水愣了一下,神情恢复如常:ldquo没怎么,才两点多,回去睡吧。rdquo说罢他就拉着赵维宗回到了包间里。小心锁好了门,一句话也没多说。第26章 .之后的旅途就不能再平静了,孟春水不时逗逗赵维宗,其余时候就盯着窗外发呆。火车一路向南,穿过中原腹地的水田,又拐进湘黔一带的十万大山,铁轨如鱼线般穿起湖光山色。也和不少江河打了照面,孟春水仔细数了,一共是十一条。到达吉首时是早上六点出头,列车已开始减速,赵维宗却赖在被子里,犯老毛病不想起来,于是孟春水把他拉起来,半拖半扛地就往外走。ldquo哎哎哎没拿行李呢!rdquo赵维宗仍是睡眼惺忪,脑子却逐渐清醒过来。ldquo还三分钟就到站了,你和行李我可只拿得动一样。rdquo说这话时,孟春水眼中带着意味不明的笑,语气也是说不出的暧昧。赵维宗闻言立刻把他挣开,自个儿跑回铺位拉箱子去了,还不忘穿好他的两层毛衣外加厚羽绒服,把自己裹成个粽子,只不过是满脸飞红的粽子。他想姓孟的不单单是蔫坏了,还是明目张胆地坏,叫人起床不好好叫,还非当着一走廊人的面儿犯浑,而最最可怕的是他还有魔力,每次都能正中自己下怀。鸣笛声中他们出了车门,天微亮,飘雨,行李箱的轮子在小车站寂静的早晨划出清晰的ldquo咯咯rdquo声。ldquo以前不觉得你脸皮薄,现在才发现真是一逗脸就红,rdquo孟春水软声道,ldquo怎么啦,跟金鱼似的,一会儿请你吃粗粉好不好?rdquoldquo粗粉是什么?rdquoldquo湘西这边米粉的一种特有的叫法,我小时候经常当早餐吃。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