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正要跟上,白杬道:“阿曜,鱼!”细声细气的,垫着脚尖像是做贼。仍有一半的黑狼没睡,他们闭着眼,听见幼崽的话抖了抖耳朵。幼崽不听话了。不过曜没说什么,他们自然也无话可说。等明天天亮的时候,他们再去跟小阿杬讲讲道理。山洞外,还在下雪。雪毯有脚踝那么深。白杬担心离山洞太近黑狼的气息会吓到灰灰鸟,所以他下了高台往前走了几步。架好藤筐,用木棍抵着。随后拉着长线回到高台。曜追出来,将已经处理好的鱼放在篓子底下。回来后又将缩在门边的白杬拦腰抄起,塞进自己的怀里。“冷不冷?”白杬反手捂住他的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雪面。下了雪,外面就要亮堂些。曜扫过白杬的侧脸,手指在他浓密的长睫上一点:“就这一次。”白杬歪头,笑眯眯地蹭着他的脖颈。无声胜有声。曜由着他撒娇,就是不松口。白杬鼓了鼓腮帮子,撤回手,专心致志地盯着外面。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藤篓下的鱼剁得太烂,蹲在石台上的白杬都能闻到那股鱼味。风吹拂,白杬耳朵高高竖起。他听见风的声音;树枝摇晃、扑打的声音;还有纷纷扬扬的雪花扑簌声,飞鸟振翅声……来了!白杬半眯着眼,捏紧手中的线。曜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大手盖在他的手背捂住。一道黑影子空中落下。灰灰鸟!那秃毛的样子怪里怪气的,很容易认得出来。白杬屏息。他本来还等着鸟儿试探几下。但那只这灰灰鸟像是八百年没吃过与一样,一下来就冲到了藤筐下面,叼着鱼仰头吞。白杬搅动手里的长毛草线刚想一拉,又一只灰灰鸟俯冲而下。回过神来,白杬想到贪多嚼不烂。果断一拉。“啪嗒。”“咕咕咕——”藤萝里的灰灰鸟急躁地拍着翅膀,另一只被压到了腿。两只灰灰鸟的力气不小,藤萝被半抬起。白杬着急起身跑去。可身边一道黑影比他更快,如残影一般掠过。之间那已经飞在半空的灰灰鸟惊叫一声,被猛地一拍——“啪嗒”坠地。而那藤筐被曜脚下一踩,凹了进去。当然,灰灰鸟也出不来了。白杬甩着两条腿儿扑倒雪地里,将刚刚被曜拍下来的灰灰鸟压住。胸口下的灰灰鸟一动不动。得,拍晕过去了。这力气是得有多大。他拎着灰灰鸟的翅膀起来。耳畔,已经在断裂边缘的藤筐咔咔作响。曜将脚挪开。底下的灰灰鸟脑袋往外一钻,就被曜那大手逮住了。“要活的!”白杬兴奋道。曜点点头。一手拎着灰灰鸟一手往白杬的腿上一抄,抱着人回了洞里。“还有呢,还有灰灰鸟的叫声!”“不抓了。”白杬下巴往他肩膀上一搭:“哦。”蔫巴巴的。灰灰鸟被绑着放进了山洞里,怕它们吃鱼,专门往以前放了酸果子的小小山洞里放。紧接着,白杬被曜往怀里一搂,强制睡了过去。*早晨。积雪如山丘,堆积在了门口。开门的时候,树看见了洞外的长毛草线。扯了扯,发现连接的是雪堆里的东西。“谁弄的?”“阿杬。”“灰灰鸟抓到了?”草翻了个白眼:“就你昨晚睡得像大牙猪一样。”树:“这个东西还真的能抓到!灰灰鸟有这么笨的吗?”“你以为像你。”上次出去,就他一个空着手回来。飞走出来,身上架着钓鱼竿:“不是灰灰鸟笨,是我们阿杬聪明。”草打量他一身。“你去钓鱼?”“冰又冻上了,红狐部落钓鱼的时候我怕他们打不开冰。”曜让飞教红狐部落钓鱼他们是知道的,可是这不都教完了吗?草眯了眯眼睛,看着一走一踮的飞,喃喃:“怎么还像是发春了呢?”“春天快要到了,你难道忘了?”树弄着雪放在牛皮,“草,快点来帮忙。”“来了。”“你们在说什么?”白杬打着呵欠,摇摇晃晃地走到草身后。草扶了白杬一把。“春天到了。”白杬看着外面茫茫的雪,眼底下还有点熬夜的青色。“怎么就春天到了?”他揉了揉眼睛:“难道我出现了幻觉?”后来一步的曜抓住他的手。皑皑白雪中,生机的气息重了。他揉了揉一脸懵的白杬的头:“确实是春天要到了。”“哪儿看出来的?”曜大手盖在白杬的眼睛上,声音柔和:“用心。”春天的气息是淡淡的,会让黑狼不自觉地舒展毛毛,伸个懒腰。不像冬天那样恨不能冻得狼蜷缩起来。白杬感受……感受到他都被曜抱着放在了粪坑边,还是没感受出来。“没感受出来。”“等你过多了大荒年,你就会知道了。”白杬点头。这是黑狼的经验,他还以为是什么奇异功能。不过想想,他到了这大荒就已经是最奇异的了。其他的也不过尔尔。已经毫无羞耻心的白杬收拾好自己,再搓一搓雪,然后跟着曜回去。*山洞里,早醒了的大黑狼们等着白杬。在他一进来之后,直接将他围住。曜看了一眼,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在白杬意识到情况之前,落后一步,出去帮忙。“叔叔爷爷们有什么事儿吗?”黑狼代表丘爷爷摸了一把自个儿的长胡子:“阿杬啊,昨晚你是不是不舒服了?”白杬眨眨眼。原来大家都没睡。他点头。“那难不难受?”白杬还以为是大家关心他,心里暖,嘴角含笑。但是他又不想让大家为他担心,所以摇摇头。“不难受。”丘眼睛一眯,往侧边一倒。白杬吓了一跳,正要去看看丘怎么了,忽然听到一点苍老的哭泣:“幼崽大了,连爷爷也要瞒着了。”“我……不是,我没有。真的不难受!”白杬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场面啊,他手足无措。“呜呜呜……”“就只有一点点,一点点难受。”“看吧,是会难受。”丘坐起来,拉过白杬的手,“是阿杬说的要早点睡。昨天我们听阿杬的话都早点睡了,可是阿杬自己不听话。”阿杬眉头一皱,立马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提的要求,他该以身作则的。他常常说自己不是幼崽。可昨晚熬夜逮灰灰鸟的时候又是下意识将自己放在了幼崽的位置。他可以冲着曜耍无赖,他可以让大家纵容他,因为他是幼崽。可这些都应该建立在他不是秩序规则的要求者的情况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