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厅内霎时鸦雀无声,针落可闻。“这……呃……”靳恒嗫嚅着,只觉今日的女儿浑然像变了个人,不但温顺乖巧,一张小嘴更仿佛涂层蜜般的甜。看着她,满脸不可置信。“老爷,您倒是回句话呀?”娇声莺语传来,靳夫人喜上眉梢,在旁催促。一场未降的狂风暴雨终转折,化作万里无云的晴好碧空。“为父不知原来你……唉,是我错怪了你。”靳恒长出口气,心中叹悔。“爹爹可是原谅我了吗?”奚勍抬起头,焦急迫问,而那盈亮如银的眼眸里,却有种雪落无声的静谧。“当然了。”靳恒一改平时的庄肃口气,霁颜笑道,“娴儿快些起来吧!”奚勍闻言起身,静静站到一旁,嘴角,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勾起清浅弧度。就在她刚刚持笔未动间,脑海里竟隐约浮现特殊文字,组合成她所想的八行字体,令奚勍猛然惊悟,决心冒险一试。之后果然不出所料,靳沐娴的部分记忆还残留在她体内,刚好帮奚勍解决掉眼前难题。只当想到自己一时剽取了古人诗词,心中难免存有羞愧。靳恒跟夫人谈话时,声音一顿,脸上露出少许忧虑,有些不放心道:“我看,还是请大夫来给娴儿瞧一瞧吧。”“老爷说的这是什么话。”谁知最后却被靳夫人狠狠剜了一眼。大厅气氛骤然轻松下来,众人开始忙着端茶倒水,收拾地上残片,各自心中却全被小姐的今日表现诧异不已。淡粉裙角因走得匆忙轻微飘摇,一名侍婢来到亭前恭敬跪地,朝上首位置说道:“老爷,聂公子上府拜见。”“哦,快请!”靳恒忙伸手示意。奚勍见有客来本想找个借口离开,可为那一句“聂公子”驻留了脚步,耳边仿佛响起昨日女音轻唤的一声“聂哥哥”。莫非那蒙面少年,就是他?********奚勍坐在位上,端起玉瓷茶盏轻轻抿入一口,袅袅茶气在细指间升腾,犹层仙雾缭绕不散。听到门外传来动静,奚勍这才放下茶盏,侧头望去。出现门口的,是位身着幽蓝衣袍的少年,他面容俊逸无双,身形瘦挑,长而带彩的剑眉如墨如星,隐隐有股英气环绕,静看比那远山还要舒朗清新。一双棕褐色眼眸灿若星辰,泛起笑意的眼波宛如潺潺溪水流过,干净却也明耀。他跨步上前,朝靳恒躬身一揖,高束脑后的乌亮长发漫垂刀削似的肩膀上,衬得侧面轮廓清晰漂亮,再加唇边笑容,生成一股说不出的洒脱气质。“玉凡见过靳大人。”明朗的声音,犹如一缕曙光穿透林间,扫除掉所有的阴霾。“哈哈,玉凡无须多礼!”靳恒示意侍婢奉上茶水,继而问道,“不知你师父他老人家,近来可好?”“回大人,家师近日闭关修炼中,一切安好,多谢靳大人惦记!”聂玉凡温雅含笑,让整张清俊面容宛若初阳乍现般的夺目,让人移不开眼,时时引得周围侍婢面生红晕。他正坐在奚勍对面,回答完靳恒的问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往她那边投去,短短瞬间,有浓烈的担忧自那双褐瞳中流露出来,看得奚勍心中一悸,面色却无表情。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眉宇间,果然是他——昨晚的蒙面少年。不知为何,看到他,奚勍眼前竟浮现出那月色下孱弱单薄的白色身影,静静坐在窗前,孤寂得像冬日里一片被遗忘的雪,随时都有可能融去。他们彼此的年龄应该不相上下,只是拥有失去的,令她无声叹息。“慕容高师名扬天下,想必此次出关后定会有一番作为!”靳恒声音高昂,接着对少年一阵夸奖,“玉凡年纪尚轻武艺就已如此精湛,果然是名师出高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聂玉凡哂然一笑,面上毫无轻狂傲慢之意,语中满是恭谦:“大人实在太过夸奖玉凡了,说到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令千金又何尝不是呢?”“哼。”提到这里,靳恒垮下一张老脸,“她倒真是胜得出头,没把我这颜面丢尽就算不错了!”聂玉凡低笑一声,不疾不徐地说道:“大人说错了,令千金天生便有学武资质,领悟甚高,家师常常对其称赞,日后加以修炼的话,只怕会超我十倍不止。”“她呀,就是太过贪玩,平时又被我惯得骄纵跋扈,当初高师肯收她为徒,实在是……”靳恒无奈摇头,然而表情却被他方才一句说的极其欣喜。奚勍心底暗笑下他的口不对心,思绪不由慢慢绕回到另一人身上,没想到与他的分离,竟跨越成了相隔几千万年的距离。那个人,现在过得可好?想到这里,她唇边微扬的笑意变得幽森冰寒,仿佛仅存的一丝温暖温情也被苍穹吞噬,只余漫天黑暗。“大人,家师在闭关前曾交代几句话,需要我……”聂玉凡目光转向奚勍,顿声道,“私下告知师妹。”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属于复仇+虐情文,只是前段有些慢热,之后是男虐女再是女虐,请大家多支持。☆、第4章 掌珠奚勍抬头触上他的视线,只觉那褐色的瞳眸里飞扬着几丝明耀色彩,好似光柱投射进胸臆深不见底的黑潭,萌生出盎然生机。她很快侧过头,避开了。聂玉凡浓黑的眉一振,仿佛能惊起采花蝶儿乱飞,正对她的反应尤为不解时,座上传来靳恒的声音——“既然是慕容高师的传话,那我也不便多做打听,娴儿自小就喜欢黏在你身边,日后也请玉凡多费心了。”双方客套几句之后,靳恒才与夫人离开府上大厅。“小娴。”见人走后,聂玉凡趋步来到奚勍面前,清俊面容似乎被愁云笼罩,声音也不复方才的明澈,有种隐忍多年的忧悒,“刚刚我听丫鬟们讲,靳大人又因为你大发雷霆了?”“我们去庭院里谈吧。”奚勍慢抿完一口茶,不待他回答就已经从座上站起,扭头冲身后的莹怜吩咐句,“莹怜,你就不必跟来了。”她抬头又淡淡看了聂玉凡一眼,淡淡地道:“走吧。”裙裾簌簌,擦着聂玉凡身侧而过,清寒幽洁的体香却像雾霭般萦绕不去,搅得他心神一阵迷疑,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跟上前。庭院里,他们并肩行走,一路穿过桃林竹宛,来到假山后的清碧鱼池旁,两个身影静静停驻在那里,看似正在逗趣池中鱼儿,感情甚笃,构成一幅如诗如画的美景。“原来是这样!”聂玉凡听她说完,独自点了点头。昨夜他本已把房顶上的残局收拾好,只要她第二日装作无事的样子,就不会被人发现她偷摸遛出来的事。“只是小娴,你穿着夜行衣就睡着了,未免也太……”聂玉凡微蹙眉头,显得有些哭笑不得。这番样子,靳恒肯定猜到她是从房顶溜跑出去。奚勍并未言语,目光直盯池中,却没有随鱼儿的嬉戏移动半分,透诉她的心绪并不在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