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去爱子,所以今时今日,也要让他尝尝失去女儿的味道!祁容始终保持沉默,脑海中不知思索着什么,稍后才对靳恒道:“大人所言有理,但现在做过多忧急也是无用,一切就得看皇上最后定夺了。”他继而又问:“不过这件事,令千金是否已经知晓?”靳恒摇摇头:“以她的性子,我怎可能说出口,所以也希望兰公子暂且替我保密。”“这点请大人放心。”祁容眸光一晃,语音诚挚道:“不过大人现在可否允许,让在下与靳小姐见上一面?”********庭间花影摇香,方才经过一阵细雨后,空气中夹杂着丝丝泥土芳香,吸入肺腑,身心透出几许清爽。闺窗轻敞,有素衣佳人斜倚窗边,黛眉下双眸清冽雪华,仿若凝注世上所有精魄,正静看水珠半压花瓣,坠地一刹,细长眼睫带动额前发丝微微颤着,而青丝发间上一抹翠色,更衬玉颜清丽绝俗。花瓣落在小小水洼中,她不知看了多久,才悄然向前移去目光,一双雪履倏然映入眼帘,即使处在泥湿地面,也白得不经沾染,不清楚对方是否有意去显示这双鞋的价格有多么昂贵。想到此,奚勍竟忍不住笑了,抬首望向那一袭雪白衣袍,当彼此目光相触时,却如胶黏上般再也分不开,仿佛二人隔在一山半水间默默对望,互诉深情,寄递思念,只任山转水流,静止的唯有他与她。“你来了……”奚勍隔窗冲他巧笑。祁容却未答,盯住那被碎光萦绕的皎丽容颜,仿若有些看痴般,久久之后,才展开柔暖如春风柳絮的微笑。奚勍见他原地不动,没有要走近的意思,于是纵身轻盈一跃,宛若白鹭飞掠青山间,纤姿翩然绝妙,周围伴随飘浮朵朵娇花儿,直似九天玄女脱画而出,简直超尘之至,惊艳无双。她身落在祁容身侧,黛眉弯成月娥,粲美之中却透着那丝笑越发别具意味,清音曼然,又是重复一遍道:“你终于来了啊……”祁容喉间发出一声“嗯”,算是回应了,伸出莹白纤长的手,轻轻拨掉她肩上几片碎瓣,目光才如月华流转般将她细细打量。“方才那番话,怎么讲……”他声音轻若袅袅薄烟,掀唇悠然问道。吸着那缕淡雅熏香,奚勍笑他装傻:“你若再不来见我,只怕真有人要急得将你推到我面前来了。”“哦?”祁容知她是指靳恒,眨眼轻轻一笑,“他急……你就不急吗?”奚勍却是愣了愣,只因这话里可含有双重意思,究竟是单纯的思念他呢,还是同靳恒心中所期盼的一样?想到靳恒心思,薄红微染了玉颊,其实奚勍从没有深入思考过这件事,只知祁容最近常来靳府,是故意想显出两家来往亲密,以让她刺杀冯衍的流言尽快消失掉,而有兰家这个支柱,靳恒在朝中势力也不会有所动摇分散。明白到这点,奚勍心中震荡,却是感动暖流在体内来回流淌。而祁容见奚勍不语,以为她正闷自生气,声音里含有低柔哄劝:“我是真没有找到见你的理由。”奚勍转接噗嗤一笑,既然他不愿说明那份用意,自己也就装作不知好了,可仍忍不住揶揄一句:“那今日你是想到什么好理由来见我了?”提到这儿,祁容神色掠闪过一抹阴沉,但转瞬眉勾唇扬,竟是笑得肆意邪魅迷人,以致满园春色皆黯然,流光停滞在此刻——“我对靳大人说,自己对令千金已是到了茶饭不思,日思夜想的地步,靳大人无奈下,就只好让我来见你了……”“你……”奚勍见他凑近耳边吐息坏笑,不免有些气急败坏,羞赧着侧过头去。她这副模样,令祁容只觉内心好似处在叠叠云絮中飘荡,没缘由变得一片柔软。他望了望四周,不禁说道:“勍儿,带我去花庭里走走吧。”想两个人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对话,奚勍点点头,便支开莹怜和几个家仆,单独与祁容在花庭间穿行。“祁容……”二人穿过一道青石拱形小门,奚勍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岂料纤纤玉腕一紧,整个人竟被祁容斜拉入墙角中,但从小门正面望去,只见一头青丝蹁跹飘舞,衣角半空翻飞,直到一切又慢慢垂落后消失在石门边,而周围寂静无声,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祁容身处角落,左边是青石壁,右边是桃花树,枝叶细细密密地交错,刚好将二人身影遮藏掩住。清雅沁人心脾的熏香似缭绕不散的薄雾,让清冽眸底也氤氲起一层浅朦雾纱,如同陷进无法摆脱的迷离沉醉中。纤瘦身躯被他轻揽于温暖怀抱里,亦如被洁白羽翼包裹,一手柔勾腰肢,一手将她的头伏在胸口,动作略微霸道而不失温柔,同时他把脸容埋入那芬芳柔软的发丝中,吸取着缕缕幽香,吸取着这份独属于他的味道。“勍儿……”祁容清空缥缈的声音,此刻变得愈发虚幻而不真切,可手上逐渐加紧的力道,却能清楚感受到那份正被活活压抑住的狂热情感——“勍儿,我好想你……”祁容不自发地吐出这几个字,却不知其中蕴含了多少艰难,多少痛苦,多少莫可奈何。或许之前,或许在与靳恒见面时,他都没能意识察觉到,还可以淡定自若的笑,还可以控制得很好,可当看见她那一刻起,当她站在自己面前时,祁容才发觉,体内那股隐忍了许久的思念压抑突如潮水狂涨般一层层覆盖冲破紧绷的心线,让他几乎恨不得立即就将她紧紧搂入怀中。而那隐忍的情绪,究竟都是些什么?是因自己给她带来冤屈的愤怒;是亲眼看她为那人戴上护腕的嫉恨;是听到她险些下嫁到邬国的慌张……还是那句‘不许与仇人之女有过多瓜葛’的话语,令他将一切都深深埋在心中堆积如石,明明知道她是谁的女儿,明明知道是该去恨,明明警告自己无数遍,可仍然是做一步错一步,总会控制不住的想去保护她。不见时,心里总会惦记思念,可相隔几日后再见她,却发觉那种思念已到达令他难以想象的程度了。难以想象的程度……祁容浑身猛然一震,回想他所遭受的痛苦经历,回想他所付出的所有,怎可能让不该出现的情感来扰乱他……或许不该留,应该毁去,应该尽快毁去的……错综复杂的矛盾痛楚纠结眼中,想到此,怀中人仿佛顿化成纤弱柔脆的薄纸,令祁容又恨不得一下撕裂弄个粉碎般,徒然加深了手中力道。☆、第78章 挑拨“……”奚勍把脸埋在他怀中,清楚感受到那因呼吸紊乱而剧烈上下起伏的胸口,同时伴随腰间似绳索般渐渐加紧的力道,几乎让她难以呼吸。奚勍不知祁容这是怎么了,却没立即推开他,忍受住那过于猛烈的搂抱,勉强唤了一声:“祁……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