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偷偷去看姚守宁,却见她神情平静,似是坦然极了。这个以往天真可爱的少女,刚刚用直白而锋利的语言,将温景随拒绝了,半点儿幻想都没给他留。她的手段干净而利落,令得陆执都有些同情温家那小子了。“守宁——”他有点不安,甚至回想起先前那一幕,后背隐隐发凉。“守宁。”陆执又喊了一声,并不自在的动了动。“干嘛——”“如果,如果有一天,”他舔了舔嘴角,见姚守宁转过了头来,顿时头皮发麻,说话结结巴巴的:“如果有一天……”他鼓不足勇气。温景随的事让他本来就不充足的勇气瞬时七零八落,在她目光之下,他的意志力溃不成军,不敢将那句话问出口,转而问道:“你冷不冷?”“有一点。”她抱住了胳膊,打了个哆嗦。陆执却想到了温景随满怀希望抱来的那件斗蓬,他跑得满头大汗,但最终成了没能送出手的礼物。他被姚守宁拒绝了。世子想了想,不免生出一种兔死狐悲之感。这种感受之下,他很快重新衍生出新的勇气,将自己原本欲问的话借着这股冲动问出口:“如果有一天,我,我也像温景随那样,你,你也会这样拒绝我吗?”他不知道姚守宁如果也像刚刚拒绝温景随一样的拒绝自己,那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他可能会哭!“……”她不会!姚守宁愣了一愣,顺着世子的话去想,却发现她可能不会这样做。她舍不得世子伤心难过,舍不得看他哭。世子忐忑不安的等待着答案,心里却在想:如果守宁拒绝我,我可能会马上就哭。但男子汉大丈夫,又怎么能轻易流泪呢?温景随真是能忍啊!刚刚那样的情况下,他却硬是没有掉眼泪,如果是我,我可能会忍不住抱着守宁的腿哀求,求她别走……“……”她都听到了。世子心想:唉,幸亏守宁不知道他内心怎么想的,在她心中,也许自己还是当日那个面对妖邪毫不手软,与她同生共死,极有担当的陆执。姚守宁咬着嘴唇,别开了头。“守宁,如果我像温景随一样,你会不会也对我这么狠心?”他没有得到答案,又追问了一声。姚守宁内心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但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故意看世子:“太狠心了?对啊,我们回去,再找温大哥道歉,我……”“不行!”世子大声的将她的话打断,有些愤愤不平的道:“都已经拒绝了,此时当然不能道歉再给他希望啊!温景随比你想像的更坚强,他顶得住的!”姚守宁忍不住想笑,世子还很怕她真的要折转回去,连忙一扬马鞭,催促着马儿快点,嘴里还不停的念:“……一点立场都没有,温景随想知道什么就和他说什么,我随便问个问题也不回答我……”世子的念叨声中,她心里的阴霾一点一点散开,姚守宁勾了勾嘴角,听世子念了许久之后,才小声的道:“……可能不会吧。”“什么不会?”陆执还没有反应过来,转过了头,疑惑不解的看她。“好好赶车!”她推了推他手臂,世子顿时领悟,她是在回答自己先前的问题。他被巨大的惊喜淹没,甚至欢喜得有些不知所措。如果真有那一天,她不会像对待温景随一样,直接了当的拒绝他。因为她舍不得他伤心,舍不得他难过,姚守宁心里在想:她也不想要世子抱着自己的腿哀求,求她别走,也不想看到世子‘汪汪’大哭……她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世子也咧开了嘴角。他对于情爱还很懵懂,但与生俱来的本能却让他捕捉到了这一刻姚守宁对他的不同。一个果决而直接的少女,当在情感上出现拖泥带水的情况时,那么便意味着他在姚守宁心中是特殊的,至少不是温景随能比的。两人都不再说话,世子的心情飞扬而又忐忑,他的快乐建立在温景随的痛苦之上,同时他意识到姚守宁的性格远比自己所认识到的要更好,他想要追上她,可能只是情感的追随还不够,也许他还可以更优秀。而姚守宁则一会儿为了姚婉宁而担忧,一会儿又为了陆执的心声而有些烦恼。她已经意识到,陆执在她心中的份量,已经不弱于家人、朋友。马车穿过街巷,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回到了姚家之中。第365章 近真相今夜姚家守门的不是良才,而是灾情之后柳氏临时雇来帮忙的一个上了年纪的杂工。他对祭祀的热闹不感兴趣,特意留下来守着家门。这老人对姚家的主人还不太熟悉,此时披着衣裳,有些局促不安的沉默着站在那里,以畏怯的眼神偷偷盯着世子看,不敢发出动静。陆执纵使心中有许多话想跟姚守宁说,但此时在别人窥探下,也只能咽了回去。“别想太多。”他干巴巴的安慰了一句:“先换身干衣裳,看你姐姐在不在家,好好跟她说清楚这件事。”说完,又道:“我回去后,也会查一查‘他’当年的事,若有消息了,第一时间来通知你。”姚守宁强笑着点了点头,叮嘱他:“你也早点休息。”陆执应了一声,坐回马车之上,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身后是昏黄的灯光,少女的身影被拉得极长,被圈在门框之中,显得有些孤寂。他心生怜爱,想要哄她、陪她,但如今的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失落的驾车离去。姚守宁目送世子离开之后,这才深呼了一口气,转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今夜的姚家有些冷清,众人都前往城南游玩,至今还没有回来。若是以前,姚守宁定习惯不了这样的安静,可此时她却已经开始享受这样的平静。在回家之前,她心急如焚,急着想见姐姐的面,想问姚婉宁怀孕一事。但她中途遇到了温景随,在跟他说清楚一些事后,给了她极大的勇气,让她沉淀了自己的心情,不再急躁难忍。此时越是离房间近,她越是平静,当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时,她定定的站了片刻,接着推开了房门。‘吱嘎’的声响中,屋里的灯光如水般泄出。屋子内室的屏风后,姚婉宁听到声响,探出头喊了一声:“守宁?”她放下了头发,脱了外衣,说话的同时已经取下塔在屏风上的衣裳,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嗯。”姚守宁应了一声,她松了一大口气,连忙将外衣披起,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怎么回来这么早……”姚婉宁满脸笑意,但当她的目光落到姚守宁身上时,那说话声便戛然而止。这会儿的姚守宁混身湿透,脚上、裙摆全是沙子,看起来狼狈极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