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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想买一点水果,很多店铺告假,我绕来绕去都没买到。玩着手机,一抬头,发现自己站在宁愿平时练琴的那家琴行门口。小鱼弹了很多消息,让我吃完年夜饭到哪哪汇合。年轻时候有用不完的精力,有时候连耍几天,一盒烟抽完,又神清气爽。他不知道我家今年的年夜饭是医院的盒饭,我没去,没心情。那天互留手机号,过了快一个月。宁愿没有给我发过一条短信,我也没有。上次还说没有下次,这次我发短信问他,“你今年除夕在哪过?”没过多久,他回复,“琴行。”我抬头看了一眼琴行招牌之下锁着的卷帘门,在心里说,骗我。“我也在,你在哪间?我初学者,这‘排排坐吃果果’我不会弹,你过来教教我。”又隔了很久,他才回复,“我在家。”我朝着他家的方向走,走到家门口,又下楼。每隔几分钟就给他发一条:“我到你家楼下了。”“你在睡觉?”“好冷。”“呼叫呼叫。”“一附小波呼叫二中丁丁。”“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over。”第12章 他终于笑了他没再回复,天黑以后我把烟头乱丢。心想是不是今年春晚的小品太好笑了?他才不理我。对面那个单元楼下堆着的雪人底部快化了,我走了过去,替它加固。这雪人不好看,太扁太小。我把外套脱了放包里,手掌缩在袖子里,皮衣不透水,就这么一下一下把它变白、变大、变可爱。觉得还是不够,又给它捏了两个半圆做小耳朵,贴上去,就变小熊。它的眼睛不知道是谁的纽扣,我把路上顺手买的红围巾给它围上,这么一看,是有点年味了。这围巾挺好看,粗线条,末端有一块姜饼人的刺绣。应该是圣诞款吧?不知道为什么滞销。陪了它快半个多小时,我准备走。电话响了,是宁愿打来的。堆雪人的过程中我很专注,拿出了我爷爷垂钓一般的专注,不觉得冷也不觉得时间过得快。更不知道与此同时宁愿的父亲喝多了,阖家欢乐的时刻,他在挨打。我蹲下身,蹲在雪人后面,接了电话,电话那头关门声过后,就是咚咚咚,他在下楼,跑得很快,一边跑一边说,“over,over,我在下楼,你在哪儿?”教师小区很老,楼层不高,没有电梯。我歪出半个脑袋,就看见他出现在我对面不远处。他跑得太快,身后如有厉鬼,举着手机东张西望。“你在哪儿?”“你先把气喘匀了,我在小区,没走。”“哦。”“你看到你的对面有个雪人了吗?斜对面。”“看到了。”“走过来。”我挂了电话,他朝这边慢慢走,一靠近我就忽然站起身,他往后退了半步,说,“你吓死我。”“你吃饭了吗?”“吃了一半,这是你弄的?”他指着雪人。“弄了一半吧。”“你喜欢小熊?”“不喜欢,就是觉得再加一对耳朵很Q。”“你来找我干嘛?”“顺,顺路。”真是顺路,他家离琴行太近了。“去吃啥?我请。”“发压岁钱了?”“我小学毕业就没有压岁钱了。”“咋这么惨呢?我爸说结婚前他能一直给我。”他领着我往外走,我跑回去把雪人身上的围巾取下来了。迭了一下,拿在手里。“你想吃啥?”他问我。“我不饿。”“那你来找我干什么?你家不过年吗?”路上好多穿新衣的小孩,拿着几捆爆竹乱跑。我看着两旁被扫开的积雪,好像又有下雪的苗头,对他说,“你看过《红楼梦》吗?”“看过,怎么了?”“贾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我觉得你不是,你是雪做的。”“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把那条红色围巾替他一围,说,“新年快乐。”围巾上的雪化了,有些湿润,宁愿把它取下来,折抱在怀里。问我,“你路过的商店又打折了?”“还真是!新年促销,只要9块9。”空中的小白点漫天飞舞,有雪花飘落在他睫毛,我看着不像雪,像饼干的糖霜。他终于笑了。太多店都关着,我拿出手机,搜索附近正在营业的商场。他说别导航,带我去吃麻辣烫。这家店我没听说,因为这条路我就不认识,没来过。很窄,在一条曲折的小巷里,一面是围墙,一面各类小店铺,路边很多流浪狗。开心麻辣烫,大年三十生意还这么好。我说AA吧,不然一会儿吃哭你。他说不用,问我爱吃啥。“怎么点菜?我爱吃小瓜。”“用小盆子喜欢什么自己拿,拿完放在称上。你戴耳钉了?”“早就打了,帅吗?”“神经。”人太多了,等上菜的时间很漫长。他喜欢吃辣,给我打了一碗汤,他自己喝得眼泪鼻涕一直流。我说你那鼻炎不会是吃出来的吧?他捡了桌面上的鼻涕纸就往我身上扔。说,“包个‘饺子’送给你。”我眉头紧皱,“你信不信我往你脸上吐口水?”“你来。”“烟灰缸在哪儿?”“这儿不让抽烟的,你别抽了。”店主是位四十来岁的阿姨,双手戴着袖套,看上去四十来岁,宁愿告诉我人家刚结婚呢。阿姨把两份麻辣烫放在我们桌上,那桌上还有不少油渍。香,但说实话,我不太想吃。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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