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周时予面无表情睁眼, 褪去眼镜的黑眸深不见底:“梁栩柏, 你最近套话能力变弱很多。”“谁说我要套话,”梁栩柏被挑衅也不恼, 妖孽般的笑容不变, 只桃花眼的目光锐利,“你看, 你这不是有其他身体反应吗。”话题就此谈崩。梁栩柏也不再废话, 窝在车后座拿出手机,调取花店里的监控录像,直接找到昨天下午三点的记录,点开,饶有兴致地欣赏画面。下午三点整,玻璃门准时被推开,纤瘦的女人小心翼翼进来,不见表情都是肉眼可知的局促。几乎是下意识,女人来的花店第一反应,就看向窗边的迷迭香,捧起一束在怀中。原地犹豫许久、又注重形象地拢了下鬓角碎发,才下决心地深吸口气、走去收银台。紧接着,梁栩柏在监控录像里看到笑吟吟的自己。结账时,他有意朝人俯身凑近,下一秒就见女人背在身后的双手攥紧,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羞赧。满意点头,梁栩柏又不厌其烦地重复播放,悠悠道:“果然,追人的最好手段是被追。”“周总十三年的失败经验给了我很多经验,”他抬手拍拍周时予肩膀,语重心长道,“下次结婚,第一个请你喝喜酒,带上盛老师一起。”周时予缓缓睁眼,目光落在肩膀上的手,勾唇冷笑:“不必,心意领了,祝你这次不要再被离婚。”“……”“离婚怎么了,什么年代还搞歧视二婚一套呢。”梁栩柏低头将,视频里收银台两侧的男女截图,随手设置成壁纸,满口胡话:“法律又没有结婚次数限制,离了就再结呗。”指腹在女人身影轻抚过,梁栩柏眼底有一瞬即逝的温情,随后又是吊儿郎当的无所谓:“反正都是和她,就当自费观光民政局好了。“旁边的周时予阖眼假寐。随后旅途两人一路无言,直到专车稳稳停在酒店门口,酒店经理带领员工在门口站两列欢迎,点头哈腰地问好、帮拿行李,一路将人送到顶层总统套房。套间里厨房、书房等一应俱全,周时予放下外套倒了杯水,润喉后走去客厅阳台边,俯瞰一年不见的京北。在脚下这片土地,行业兴衰存亡往往就是一句政策,前几年当地大力扶持旅游业、以促进文化经济交流,成禾便将目光放在度假村的建立。现在过去三年即将竣工,周时予这次来,的确是来处理相关事宜,并不算对盛穗撒谎。会议室就在走廊另一端尽头,相关人士聚集一堂后正式召开会议,再结束时天色已大暗,连最后一丝余晖都自天边掉落坠下。仔细算来,周时予已有整整三十六小时没合眼,只是大脑皮层依旧兴奋不已,好像不会停歇的永动机,甚至不需要进食,都能时刻高效运转。对情绪高低起伏的情况司空见惯,当药物无法控制大脑时,提前列举好计划总是最优选择。转眼间时间将近晚九点,周时予将各部门递来的方案逐一打回,桌面黑白两部手机分别跳出消息。【邱斯:兄弟你差不多歇会,从昨晚起,你知道你连着毙掉多少case吗,你是铁打的,也得让其他人睡一觉吧】只随意瞥过屏幕,周时予拿起白色手机,解锁阅读信息:【盛穗:还在忙吗,今晚要不要早点休息】随后她又发来一张自制的平安表情包,正摊开肚皮,冲着镜头眨眼撒娇。“……”亢奋大脑自动在耳边播放女人声音,周时予清楚记得,刚和盛穗交流时,她最后尾音总是渐弱下去,客气的背后都是拘谨疏离。随着结婚时间变长,盛穗在生活中开始有各种语调。不仅是平日无意识的撒娇、或是某些时刻对他又抓又挠的尾音拉长,她都在剥开过往伤痕累累的外壳、一点一滴向他展露最原本的鲜活模样。想见她。想吻她。想两人昼夜颠倒、晨昏不分地沉‘/’溺在昏黑shi‘//’糜的封闭空间,别人进不来、他们也不必出去,想贪婪占有她身上每一寸ji肤、感知每块肌肉骨骼的脉络走向——响亮的敲门声倏地响起、打断飘远不可控的泛滥思绪。周时予皱眉黑眸沉沉,手机放在桌面发出脆响,起身走去玄关处开门,。一身运动套装的梁栩柏站在门外。“反正你也睡不着,”男人懒懒依着门板,从上到下打量周时予,“走,出去跑步,消耗下周总无处安放的精力。”“不去也可以,”见周时予默不作声地盯着他,梁栩柏无所谓耸肩,“周老板日夜操劳、身体虚嘛,可以理解。”“……”酒店附近不远就是体育公园,红色的塑胶跑道环绕在绿植花卉、篮球场、以及空地上的运动器材周围,一圈一公里的距离。半小时五圈五公里下来,一黑一灰的两人放慢脚步,带着汗离开跑道、换方向沿着江边散步。梁栩柏在草坪上的自动售货机前停下,抬手摁键,斜眼看向双手插兜的周时予。见男人无动于衷,梁栩柏不满啧了声:“愣什么呢,我现在要保持贫穷人设,赶紧付钱。”周时予斜着瞥人一眼,拿出手机扫码,就见梁栩柏弯腰从取货柜拿出一听啤酒,语调慢悠悠:“第一眼就看啤酒,怎么,最近开始喝酒了?”“……”“看吧,我说过不用套话,身体只要有反应,自然就能知道答案——以及废话一句,虽然没有药物忌口,但酒精、咖啡、茶叶等刺激性食物,能碰多少你心里清楚。”对话再次陷入沉默,梁栩柏得逞笑着坐在紧挨售货机的长椅上,撬开易拉罐的金属拉环,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看手机。周时予则站在路灯下看手机,几次点开对话框打字又删除,脑海不断重复循环盛穗白日那句无心的“你今天似乎很高兴”。这无疑是个危险警告。耳边突然响起突兀女人绵柔甜ni的lang叫,中间夹杂男人粗旷的嘶‘//’吼,交杂错综,一阵高过一阵,尽显人类最原始的需求与和ke望。周时予低头,看梁栩柏歪在长椅上看视频,表情若有所思。见他看过来,男人还将手机举起来:“这部听说拍的不错,欣赏一下,有xing冲动吗。”太阳穴跳动两下,周时予移开视线,冷冷丢出三个字:“你有病?”“你这不是认知挺正常么,”梁栩柏关闭手机,站起身朝江边栏杆走去,脸上散漫笑意收敛了些,“情绪、甚至欲望没有好坏之分,适当的焦虑、抑郁、失落、以及躁动都是生而为人,必然要体验的感受。”“关键在于是否适度,”颀长高挑的男人手撑在白漆铁栏杆,身体前倾,目视远方不见边际的江水波涛,声线飘渺,“只要你和你身边人接纳良好、或是哪怕只有你自己能身心都坦然接受,所有情绪都不是问题、也不需要所谓解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