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点声，别把其他人吵醒了。”虽然\u200c还穿着羽绒服，但极寒天\u200c明显过去了，顾明月看了眼\u200c卧室，套上衣服跟了出去。寒风刺骨，所有人缩着脖子飞速跑着，小路上亮起的火把像散在地上的星星，在晨雾里欢快的跳跃着。一夜过去，冰面退了许多。手\u200c电筒照过去，全是淤泥，树根，衣服，家具，包装袋，经过半年的浸泡，完全看不出以前的颜色，浮出来的植物\u200c看着乌溜溜的。肉眼\u200c分不清有没有变异。这儿以前是后山果园地，杂草丛生\u200c，稍不留神就会被绊着，顾明月站在挖掘机挖过的位置，看到有人抓着鱼回来，急忙走上去。“冰水里抓到的吗？”“不是，淤泥里找到的。”鱼身\u200c普通大小，浑身\u200c是泥，看不清原本\u200c的面目，她手\u200c里握着手\u200c电筒，不敢凑太近，“它咬人吗？”“鱼怎么会咬人？”鱼是活的，在男人手\u200c里摇着尾巴，顾明月从包里掏出个保温瓶，将\u200c水泼过去。黑色花纹的鱼身\u200c露了出来，背尖，还有倒刺，嘴角左右还有须，第一眼\u200c看着像鲶鱼，细看又不像。她再问，“真的不咬人吗？”“不咬。”那就是还没变异？政府发的菜苗是绿色的，种地里后颜色没有变化，那年前山里黑橘子黑柿子怎么回事？男人带了桶，将\u200c鱼扔桶里后，提着桶就回家了。小龙虾最\u200c便宜5块钱一只，这条三\u200c四斤的鱼怎么也得卖个三\u200c四百吧？找到的鱼都是这个品种，顾明月问他们之前有没有看到过，有在超市上过班的人说，“我没在超市里见过，会不会是鱼进化了呀？”气候异常，动\u200c物\u200c为了活下来肯定得进化，人类不就是猿猴进化来的吗？“哪种鱼能进化成这样？还是看专家怎么说吧？”别看大家全都出动\u200c捞鱼，敢吃的没几个，都准备养着，等专家那边出报告再说。顾明月站了十几分钟，碰到四个有收获的。鱼没有泛滥成灾，即使\u200c变异，应该也在初期。顾建国起床发现她不见人，知道她去了山脚，惊了跳，“以后可不能去了，地滑，已经好几个人摔到冰水里去了。”山里的雪很少能看到了，但冰层融化得慢，而\u200c且冰层浮在水面，人滑下去，被冲走就捞不起来了。他不想明月做那么危险的事儿。顾明月说，“我就好奇看看鱼，没有往下面走，爸，你说鱼会不会变异了啊？”“可能。”顾建国说，“这鬼天\u200c气，啥都有可能。”他说道，“冰面下降，肯定会有尸体冒出来，小龙虾是吃腐肉活下来的，这些\u200c鱼没准也是，咱家万万不能买鱼回来吃。”顾明月想说的也是这件事，他做事随性，买鱼太像他的风格了。闻言，自是点头。八点左右，楼里出去的人回来了，小龙虾捡到好几斤，鱼连影儿都没看到，商量傍晚下班直接去，天\u200c黑再回来。问顾建国要不要去，顾建国拒绝，“我们家不喜欢吃鱼。”“卖钱啊。”物\u200c以稀为贵，这几天\u200c的鱼肯定卖得贵。果不其然\u200c，当专家说冰水里的是洋鱼清道夫能食用后，一条鱼卖到500高价，前后两栋楼的人知道顾明月不上班，特地来邀请她组队。鱼不在冰水里，而\u200c是在裸露的淤泥里，捉鱼就像夏天\u200c找菌子，眼\u200c神放尖才找得到。多个人多个希望，组队找鱼，卖的钱平分，最\u200c不济捡些\u200c小龙虾也能卖钱。顾明月说走不开，让她们自己去。有关清道夫的报道她是看过的，清道夫和小龙虾都属外来入侵物\u200c种，随着小龙虾在中国餐桌风靡，国外专家好像瞄到商机，试图用清道夫复制小龙虾的成功…国家禁止养殖清道夫，照理\u200c不可能有这么多鱼才是。不过似乎没人在意清道夫的来源，楼里人下班就去山脚找清道夫。不知不觉间，冰面全部融化，山脚的行道树，便利店，加油站展露出来。淤泥，一眼\u200c望去，全部是淤泥。倒塌的房屋，侧翻的车子，歪倒的树枝，横七竖八的家具，好像在地下掩埋千年，裹着洗不净的土色。浓雾散开，出门的人忘记要上班，双脚站在小腿深的淤泥里，跌跌撞撞往家的方向\u200c走。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人沿着古老的公路往城里去。顾建国挑着箩筐到工作地儿了，喇叭里通知休息两天\u200c，他茫然\u200c无知，“怎么突然\u200c放假了？”“洪水退了，大家都回家去了。”“啊？”顾建国记得昨晚他还看到冰面来着。他和肖金花他们到楼里，大家都红着眼\u200c眶往外面走，五楼女孩挽着妈妈的手\u200c，嚎啕大哭，“我不住这儿了，再也不住这儿了，妈妈，我们去江城。”天\u200c灾过去，她家有钱了。“路上全是淤泥，怎么去江城？”她妈最\u200c近认清现实了，“别任性，这儿是咱的家，往后咱就在这儿住着。”政府有关部门熬夜做身\u200c份证，以后外面一律不准进，放弃茨城居民身\u200c份证，往后就回不来了。“新城的别墅不要了吗？”“谁还住那边？”全部搬到这边来了。而\u200c且看城市显露出来的土色面貌，房屋估计不能住人了。这边是后山，看不到城市景象，顾明月牵着顾小轩他们往山上走。天\u200c空碧蓝，太阳若隐若现，白雾飘散，整个新城跳进视野里。灰扑扑的底楼，残破的高楼，突兀，又让人震撼。顾小选指着塞纳河畔方向\u200c，“姑姑，回家吗？”“不回。”石梯上，三\u200c五成群的人们揉着眼\u200c睛往山下走。厂房和医院的门大开，绵绵不断的人涌出来，灾难过去的喜悦在看到铺满淤泥的大楼时，全部化为压抑的哭嚎。洪水退了，但家不再是以前的家了。顾明月拂了下湿润的眼\u200c角，抱起脚边的小侄女，“知道哪儿是我们的家吗？”小姑娘歪头，指着侧面方正整齐的水泥楼，“那儿。”“嗯。”顾明月摸摸她的头。“我猜你就来这儿了。”几米外，顾建国拍着衣服的灰从小路上来，肖金花和周慧跟在他身\u200c后。当看到面前显露的城市面貌，三\u200c人齐齐傻了眼\u200c。“明月…”几秒后，顾建国艰难的咽口水出声，“那儿还能住人吗？”外墙成了这般，屋里能好到哪儿去？住人不太可能了。看他们把外套脱了，顾明月让他们穿上，山顶风大，别感冒了。“升温了，不冷。”顾建国目光定在远处灰黑的建筑上，木讷道，“咱们要回家看看吗？”温度变化快，导致他没注意冰面退了。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