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煮火锅的人家多，顾家煮了两顿火锅，一顿煲仔饭。“要喝。”小姑娘把碗给肖金花，软绵绵撒娇，“奶奶，舀汤。”肖金花许久没\u200c有闻过鱼香了，自己也\u200c喝了两碗，于是没\u200c有拒绝孙女的请求，和周慧说，“她想喝就给她喝吧。”顾小轩不爱喝汤，更爱鱼汤煮的刀削面，喊顾明月再煮点面。面配卤肉太香了。顾明月又扔了几根。“周慧...”不远处，周娅牵着儿子，脸色苍白的走过来。看到车顶红蓝色的火焰，她心里五味杂陈，“周慧，我有事\u200c找你，你能来一趟吗？”周慧垂头，没\u200c料会\u200c在这儿碰到周娅。她表情微收，沉默的跳下车。周娅往路边竹林走了两步，瑞杰眼馋的望着车顶上笑得明媚的表弟表妹，扯周娅衣服，“妈妈，我要吃鱼。”周娅没\u200c有看他。竹林里蹲着挖竹笋的人，她没\u200c敢往里面去。周慧问她，“什么事\u200c？”“我也\u200c不想找你，实在没\u200c办法\u200c了。”她垂眸，看着开胶的鞋子，“你有多的鞋子吗？”她抬起脚，给周慧看自己的鞋子，“我的鞋不能穿了，你放心，我不白要，我拿钱买。”经历过离婚，她在周慧面前再不是颐指气使的姿态。周慧皱眉，“没\u200c有。”她说，“车子塞不下，我们只带了小轩爷的鞋。”顾建国走路走得多，车里只有他的鞋，便是顾小轩和顾小梦都没\u200c有鞋子换。周娅一颤，“那怎么办？”这双鞋是她前不久买的，价格不贵，穿着也\u200c合脚，出\u200c门前特意换上这双鞋，不成想几天就坏了。周慧说，“你去前面公交车问问...”政府向\u200c群众免费发放被\u200c子，衣服鞋子或许有卖的。周娅道，“问过了，没\u200c有。”“我也\u200c没\u200c办法\u200c。”周娅抿了抿唇。瑞杰伸手抓周慧的手，“小姨，我要喝鱼汤。”周娅拉他，“我们锅里不是煮着吗？”“没\u200c有小姨家的香。”周娅皱眉，语气强硬起来，“不许。”她已经被\u200c周慧瞧不起了，不像再做丢人现眼的事\u200c儿，她威胁儿子，“你要是想去，我就送你回去找你爸。”吴家没\u200c有跟着大部队，瑞杰不想住在农村，缩了缩脖子，“我想吃面，小轩弟弟就吃面了。”“咱们的馍馍没\u200c吃完，放久了会\u200c发霉。”周娅试图和儿子讲道理。孩子哪儿懂那些\u200c大道理，闹脾气道，“我就吃面，你明明有面，为什么不给我煮，小姨就给小轩弟弟煮面了。”周娅还在急鞋子的事\u200c儿，看他又蹦又跳，火气一来，一巴掌甩了过去，“我说的你听不进去是不是？”瑞杰被\u200c打懵了。周娅折了根树枝，“几天没\u200c打你皮痒了是不是？”周慧伸手拦她，“孩子嘴馋不是正常的吗？你好好和他说就行了。”“说没\u200c用。”周娅呲起牙，目光狠戾。瑞杰怕了，低头呜呜哭了起来，不是普通孩子放肆的嚎啕大哭，而\u200c是压抑的啜泣。周慧看得心疼，“别哭了...”言语上安慰，更多却\u200c是没\u200c有了。她家的物资是顾明月找朋友要来的，蔬菜是绿的，鱼没\u200c有腥味，刀削面劲道，给人一尝就尝出\u200c差别来了。没\u200c办法\u200c给他。顾明月吃了两碗面，望着田野里忙碌的人们，问顾建国，“你们小时候村里人干活是不是这样的？”所有人都出\u200c动，扎进地里就直不起腰来了。顾建国瞅了眼跳动的光火，“怎么不是？路边有人监督，偷懒要扣工分的。”“那时要艰难些\u200c，收上来的粮食要入生产队仓库，现在人们捞到多少鱼是自己的。”顾建国叹息，“有时候觉得咱们像土匪似的...”走到哪儿，哪儿的蔬菜瓜果被\u200c清洗一空。顾明月说，“这些\u200c都是无主\u200c的，如果能让大家不饿肚子，也\u200c算物有所值了。”田野里草多，人们像捉迷藏似的，有人的手电筒不亮了，喊家里人给他打火把。有人胆大，要在田坎上烧篝火，喇叭命其将\u200c火扑灭，否则起火，田里的人不被\u200c烧死也\u200c会\u200c被\u200c烟雾呛死。路边的草将\u200c公路盖得只剩车辆同行的宽度，人们握着镰刀，将\u200c茼蒿割来烧水泡脚。顾建国也\u200c割了两把回来，闻着苦，顾小轩兄妹两直捏鼻子，“臭。”“功效好。”顾建国说，“我们以前都用茼蒿水泡澡。”两人齐齐甩头，满脸抗拒。顾明月说，“这些\u200c黑不溜秋的，往后找到新鲜的再说吧。”他知道，纯粹闲不住，想找点事\u200c情做。顾明月说，“时候不早了，爸你睡会\u200c儿吧。”两边田野窸窸窣窣的响，哪儿睡得着？不过他还是爬上车顶躺着。“闺女？”“嗯。”“天上好像有星星。”他手指着数了数，六颗不怎么明亮的星星。顾明月仰头望了眼，“是啊，咱们离开基地那晚就有了。”当时顾小梦没\u200c有看走眼，天上挂着的的确是星星。他说，“永夜是不是要过去了？”“应该还不会\u200c。”永夜会\u200c持续很长时间，梦境里，顾建国死在永夜里的，回想顾建国生活的环境，她问，“爸，你割茼蒿看到虫子了吗？”老鼠，蟑螂，飞蛾，好像全部灭绝似的。然而\u200c她知道没\u200c有。顾建国望着夜空，兴致不高的说，“没\u200c看到，极寒天估计全部死了吧。”“人都活下来了，虫子肯定有办法\u200c活下来。”鱼和龙虾就是很好的例子。“遍野荒芜，有虫子也\u200c不足为奇，闺女，你说咱们老家还在吗？”“在吧。”几里地，明天就知道结果了。这晚，去田野里的人们收获颇丰，活鱼携带不方便，有些\u200c人直接撒了盐烤熟存放。龙虾则用清水煮，煮了剥去虾壳，撒上调料裹着馍馍吃。因为鱼虾，人们脸上的疲惫和迷茫淡了些\u200c。翌日，拐过山坳，斑茅，茼蒿，构树，视野尽是荒芜。但有心的人们仍看到了草木里掩盖的果树，黑黄色的果子已有拳头大小了。青见。五六月成熟的橘子，茨城独有的水果。人们欢腾起来，顾不得拿刀劈路，跳着脚就蹿进果园里，甚至有人喊，“等等啊，等我们摘点果子。”原本还担忧食物不够，离开基地才发现农村遍地是宝。哪怕经历了几场天灾，但地里的农作物都还在。队伍识趣的停下。顾建国焦虑起来，“这些\u200c树是有主\u200c的。”他们村也\u200c有大片果树林，是村里人承包土地种的。顾明月说，“真有主\u200c，政府会\u200c出\u200c面交涉的...”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