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身畔已经没人了,她的身上盖着两层被子,被窝里竟然还有点儿暖和。一打开卧室的房门,她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饭香味。洗漱完,她去了厨房。林嘉年已经快做好饭了,还是早饭和午饭连在一起做的,并且,她还发现,他竟然擅自作主把她买回家的那套锅碗瓢盆给收起来了,但是那天早上她心情好,并没有跟他计较那么多。出门上班之前,她把林嘉家给她打包好的午饭装进了手提包里,兴高采烈地骑着电动车去了公司。之后过了还不到一个星期就迎来了冬至。那年的冬天出奇的冷,才刚冬至而已,天空就已经飘起了雪花。雪倒是不大,仅是粗糙的冰粒子而已,但足以证明温度的冷酷。许知南小时候经常听家中的老人说,冬至不吃饺子会冻掉耳朵,所以从幼年时起,她每年的冬至都必须吃一顿饺子,因为她害怕自己的耳朵会被冻掉,然后就不美丽了。她晚上下班时间和林嘉年差不多,但公司离家近,所以至少能比他提前一个小时回家。冬至这天晚上下班后,她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韭菜猪肉和大虾,准备自己回家包饺子。但是在此之前,她从来没包过饺子,每一个步骤都是对着网络上的教学视频学的,人家美食博主自己买鲜虾,她也跟着买鲜虾;人家美食博主自己剔虾线、剥虾皮,她也跟着自己剔虾线、剥虾皮;人家美食博主拨剥虾仁之后处理肉馅,她剥好虾仁之后处理自己被小刀拉了好几下的可怜手指头。用创可贴把自己手上的刀口全给包起来之后,她聪明地带上了一次性手套,继续跟着视频博主的操作拌饺子馅。林嘉年到家的时候,她都已经包了二十多个饺子了,还严谨地确保每一个饺子里面都有一个虾仁。林嘉年一走进厨房,她就迅速地朝着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向他展示贴在自己手指头上的“勋功章”,煞有介事地邀功:“你看我为了包这顿饺子付出了多少?手都烂了!”林嘉年怔了一下,看了看她满是黄褐色创可贴的手,又看了看盆中的饺子馅,张了张薄唇,却没吐出任何声音,轻叹口气,声色温和地回了句:“我来包吧。”“你去烧水吧。”她一边认真地捏饺子皮一边相当自信地说,“我快包好了。”她足足包了四十个饺子,但自己却只吃了十一二个,剩下的将近三十个饺子全让林嘉年吃了。饭后,林嘉年收拾厨房,她窝在了沙发里看电视剧,一整晚都没有什么异常,直至深夜。她又在半夜被冻醒了,醒了之后才发现林嘉年不在身边,卧室的房门还是紧紧地关闭着的,她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喊了声:“林嘉年?”然而他却没有回应她。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打开房门后,客厅内也是一片黑暗。“林嘉年?”她茫然地走出了卧室,隐约听到了从卫生间里面传来的奇怪声音,快步朝着那里走了过去。隔着一层紧闭的房门,她听到了难受的呕吐声。门缝没有透光,说明里面的人没有开灯。她立即抓住了门把手,却没把门打开,门从里面被反锁住了,然后她开始用力地拍门,一边拍一边担忧地喊:“林嘉年?林嘉年你怎么啦?”回答她的是马桶的抽水声和水龙头的哗啦流水声。水声湍急,带着惊慌。好大一会儿之后,卫生间的们终于被打开了,林嘉年从里面走了出来。夜色昏暗,她看不太清他的脸,但还是能够从他微弱的呼吸和虚弱的体态中感受到他的不适。“你怎么了?”她要去开灯,却被他拦下了。“没怎么。”他握着她的手腕,嗓音低哑,“回去睡觉吧。”她才不信他的话,不顾他的阻拦打开了卫生间的灯。白色的灯光驱逐了黑暗,也照亮了她和林嘉年,她惊愕地看到林嘉念的皮肤上起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脸颊也异常的潮红,嘴唇却干涩苍白,像是发了高烧。她立即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烫手。她惊慌到了极点:“你怎么了?”他都已经这样了,却在安慰她:“没事。”然而在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眉头猛然一皱,又突然跑回了卫生间,抱着马桶剧烈呕吐了起来。许知南惊恐极了,慌里慌张地跑回了卧室,抓起手机之后抖着手拨通了120。后半夜他们是在急诊室里面度过的,也是在那天,许知南才知道,原来林嘉年不能吃虾,他有着严重的过敏症状,甚至有可能危及生命。她所包的每一个饺子里面都有虾仁。她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不提醒她这件事?因为她心里知道答案:她给他展示了她布满创可贴的手。一直到新年来临,他身上的那些红疹子才彻底消失。元旦三天假,他们俩不想在家里面呆着,就去了距离东辅大概半个小时高铁的J市玩了两天,爬山去了。那座山位于隶属于J市管辖的一座小县城内,他们俩是在元旦节的当天下午抵达的J市,然后又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大巴才抵达那座小县城,进入山区景点的时候,都已经下午傍晚五六点了,爬山肯定是来不及了,所以他们俩就把行李放在了位于山脚下的某座民宿里,然后在景区里随便转了转。冬日天黑的早,大山里面也没什么活动,他们俩不得不早早地打道回府,洗漱上床,为了明天的爬山活动养精蓄锐。民宿是许知南订的,订了一间双人床标间,倒不是想和林嘉年分床睡,而是元旦节的订单太火爆,她压根儿就没有抢到大床房。民宿里面的单人床又窄小,才一米二宽,所以他们只得暂时地分开睡。然而山中的夜晚是真的冷,比没有暖气的家中还要冷上好几倍,身上的被子也没有家中的被子柔软厚实,颇有种“布衾多年冷似铁”的感觉。许知南被冻得瑟瑟发抖,浑身冰凉,最终,受不了地说了一声:“林嘉年,我冷。”林嘉年立即抱着他的被子来找她了。他们俩又重新挤在了一张小床上,如同在家中一样,面朝一个方向侧身躺着,他从身后抱着她,中间隔着一层被子。但还是冷。许知南犹豫了一会儿,对林嘉年说了声:“你把我的被子掀开,进来抱着我。”林嘉年迟疑了一会儿,才缓缓地掀开了那层被子,钻进了她的被窝里,将她拥入了怀中。他们的身上都穿着睡衣,但并不厚,因为在被子里穿的越厚越不暖和。她身上穿着一条长袖睡裙,白色的直筒款,面料是纯棉的,贴身舒适。林嘉年的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和浅灰色的居家裤。没有了中间的那一层被子,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在顷刻间被拉近了不少,像是一步跨越了千山万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