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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璟笑说:“朕竟不知,素来眼高于顶的裴学士竟対一个孩子评价如此之高。”寻安的眼睛滴溜溜转,甜腻腻道:“我是父皇的儿子,自然承继了父皇的绝妙禀赋。”呦呵,还会拍马屁。赵璟笑不可扼,又见寻安把脖子缩在被衾里,小小人儿全身戒备的模样,不禁笑说:“得了,今日的事朕不跟你计较了,你出来,我们父子好好说说话。”寻安掀开被,咧嘴一笑:“父皇不怪我了?”赵璟凝着他,眼中慈爱蔓延,“朕不怪你,相反,朕要谢谢你啊,寻安,如果没有你,我们还不知要蹉跎到何日。”就像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偏偏是今日,偏偏是在宗祠。寻安到底还是个孩子,不明白赵璟语中的深意,挠了挠头,稚弱的面容上满是疑惑:“爹爹,你这语气不像是孩儿做了错事,倒像是立了什么功。”他鲜少唤赵璟“爹爹”,只因两岁那年咿呀学语,唤他“爹爹”时,便被身边宫人纠正,那是官家,是父皇,不可像寻常百姓称谓。那时鱼郦已不在他身边,他愈发敏感,只这么一句,便叫他记在了心里,哪怕后来赵璟如何哄他,他都轻易不肯再唤这一声“爹爹”。赵璟听他这样叫,喜出望外,将寻安抱在怀里掂了掂,与他额头相抵,柔声说:“寻安,爹爹真的要谢谢你。”寻安问:“谢我什么?”赵璟想了想,微笑着说:“谢你愿意投胎来做我的儿子啊。”他换了个姿势,让寻安舒服地靠在他臂弯间,多有感慨:“我曾经绝不信自己会是一个好父亲,甚至也没有期盼过儿女绕膝,可是我真的很感谢上天的安排,很感谢你的母亲,给了我一个好儿子。”他刮了刮寻安小小的鼻梁,说出了迟来的话:“爹爹答应寻安,一定会做个好父亲,给你一个幸福安稳的家,让你快乐平安长大,所有爹爹吃过的苦你都不必再吃。”寻安仍旧一知半解,但他突然眼睛一亮,明白了一件事:“我知道,爹爹和娘亲和好了!”赵璟宠溺地戳他脑门儿,“鬼精灵。”此夜过后,官家是彻底翻了身。紫宸殿再不设小榻,每日上朝理政外,所有时间都腻在紫宸殿陪着鱼郦,生怕她哪日改主意跑了一样。哪怕鱼郦说她不走,赵璟还是患得患失,好几回深夜于梦魇中惊醒,再仔细看看睡在自己身侧的鱼郦,才能安心入睡。鱼郦开始时还存了心思让他再担会儿心事,因为蒙晔和华澜都给她出过主意,就得让赵璟为她多担担惊受受怕,以后才能珍惜她。可过了几个月,这股劲儿鱼郦就绷不住了。初秋萧索之夜,窗外大雨瓢泼,赵璟每当雨夜便睡不安稳,于梦中惊悸起身,先是侧身看了看鱼郦,又起身立于窗前喝了半瓯冷茶——他早就戒酒,向鱼郦赌咒发誓再不碰一滴,身子逐渐养好,这几个月来日日腻在鱼郦身边,连头疾都不大发作了。他缓过劲儿,返身回来,见鱼郦坐在床上看他,也不知看了多久。“怎么不睡觉?”赵璟凑上去,轻吻她的额头。鱼郦搂住他,在他耳畔轻吟,“我不走,有思,我不会离开你了。”她于黑夜中目光灼灼盯着他,“你是不是不信我?”赵璟紧贴着她的面,“我信。”“那你整夜不睡觉?”鱼郦扭他的耳朵,嗔怪:“你不睡,我也睡不安稳,咱们都好好睡觉,好不好?”两人躺下,赵璟握住鱼郦的手,轻声说:“你不是一直说想去泰山看看吗?”“嗯。”鱼郦昏沉沉的,白日她练剑耗费了体力,晚上就格外疲惫,正恹恹欲睡,忽听赵璟说:“我虽无封禅泰山之志,但近来四海升平,江山安定,朝中也无甚要事,我想,带你去泰山走一圈。那志怪话本中不是说了嘛,名山有神灵,曰名将忘君,我们去看看,究竟有没有神灵。”鱼郦打了个呵欠,“你又偷看寻安的话本了……”“别说,现在话本写得还挺有意思,比我们小时候有意思多了。”赵璟一顿,“什么叫偷看?我看你们两个都喜欢,我不也想看看嘛。”鱼郦翻了个身,正翻到他怀里,拍拍他,哄道:“好了,乖,睡吧。”这一招当真管用,这一下一下轻拍诱哄,逐渐让赵璟安静了下来,拥着爱妻,很快沉沉睡了过去。窗外雨声如注,下了整整一夜,可到了晨光微熹时,雨终究慢慢停下,阳光突破厚重云层,照向大地。--------------------作者有话要说:下面就是甜甜的番外^_^第101章 番外:惊鸿上(瑾穆专场)==================================瑾穆生于东宫。出生那年正是其父刚刚被册立为储君, 也是东宫上下人心惶惶,风雨飘摇的一年。据说他降生的时候天有异象,称为荧惑守心, 寓意灾难与战争不断,是极为不祥的征兆。大概也因为此,自小他的父亲便不喜欢他。瑾穆上头有数位兄长, 放眼望去各个禀赋绝佳、母族鼎盛,他序齿最末, 又顶着不祥的天象出生, 众人心里都明白,这藩国之要、社稷之重是落不到他身上的。因而他的少年时代是不受重视但自由自在的。他的生母出身于博陵崔氏,正儿八经的清流门第, 虽家族荣光不复往昔,但在朝中仍有一定根基,也是靠着这点根基, 瑾穆得以平安长大。崔氏的意思是让他好好读书,将来在三台六部谋个职缺,在兄长们的庇佑下安安稳稳过一生。可是瑾穆自小便喜欢剑, 热衷于兵法推演,甚至在十岁那年溜去神策卫的军营偷看。连他那文人舅舅都打趣:“咱们家莫不是要出个将军了。”可他舅舅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就淡了, 因他想起了瑾穆出生时的天象。荧惑守心,象征灾难与战争。十岁的瑾穆心思干净单纯,丝毫未察觉大人们的担忧,只是仰起头, 双眸闪亮,“我就要做将军, 我要保家卫国,守护疆土,我要让这天下再也没有兵戈杀戮。”也是那一年,他的父亲终于登基,定年号文泰,同年,他的嫡长兄李怡被封为了太子。这偌大的京城除了母亲和舅舅们,最疼爱他的就是长兄,当瑾穆十六岁那年要远离京畿去封地蜀郡时,十分舍不得他的兄长。为他践行的那夜,两人在东宫把酒言欢,他的兄长李怡看向窗外缺了一块的弦月,突然道:“瑾穆,这京城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瑾穆不解:“为什么?逢年过节我总要回来看望兄长和父皇的。”李怡低头浅笑,一双剑眉中潜藏着深深的忧虑:“我是离不得了,你既然能走,为什么还要回来?”过了许多年之后,瑾穆才明白长兄为什么会这样说。不仅仅是因为那江河日下的朝局,还因为国不成国,家不成家,父疑子至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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