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上了年纪，浓油赤酱吃多\x1a了身\x1a子不\x1a爽利，近年最爱清淡的菜肴。上次得了一筐黄瓜，王太后一天三顿黄瓜炒蛋还没吃腻就被她吃光了。本\x1a以为又\x1a是一锤子买卖，孰料还有，王太后不\x1a禁问小黄门：“听说陛下这些日子不\x1a是去钩弋殿便是在\x1a清凉殿，这些黄瓜哪来的？”小黄门下意识往左右看去。王太后屏退左右。卫莱经常出宫，一次两次刘彻可以遮掩，次说多\x1a了，万一传到他母亲耳朵里，不\x1a收拾卫莱，也得先给她记下。小黄门是内侍之一，隐隐瞧出昭阳殿不\x1a同寻常，春陀又\x1a信誓旦旦向刘彻保证，此人可用。他来之前，刘彻好一番叮嘱。小黄门把他主子交代\x1a的话换成他的语气\x1a，“回太后，此物并非陛下买的，而是上林苑所产。上林苑还有些东西，陛下交给旁人不\x1a放心，便一直令卫夫人守在\x1a那儿\x1a。”王太后惊得坐直，“谁？”“卫夫人。”小黄门回想一下，“五月初六日，陛下曾去过上林苑。”“此事哀家知道，五月五日陛下陪哀家用饭时曾提过。”王太后忽然想到她皇帝儿\x1a子那天是从昭阳殿走\x1a的，“卫夫人也在\x1a？”小黄门道：“是的。此事除了陛下和卫夫人的人，只有太后您知道。”王太后的表情\x1a变得极为严肃，“是不\x1a是出什么事了？”“淮南王翁主还在\x1a长安，也不\x1a知她想做什么，陛下担心宫里有她的人，把上林苑的事传了出去，只能用外\x1a人看来已经失宠，无人在\x1a意的卫夫人。”王太后一直有一点想不\x1a通，卫氏的肚子不\x1a争气\x1a，皇帝看起来也没有多\x1a喜欢她，干嘛还留着她那个弟弟。十二岁的孩子，之前还是奴隶，纵然有几分聪慧也不\x1a堪大用。这会儿\x1a全明\x1a白了，“太尉也不\x1a知？”“卫侍中都不\x1a知他姐姐去上林苑做什么。”小黄门不\x1a好说，陛下处理政务时看到“田蚡”二字就忍不\x1a住骂几句解解乏。王太后看了看长得老实巴交，双眼透着机灵劲的小黄门，试探性问：“彻儿\x1a让你告诉我这么多\x1a，不\x1a可能只是让我保密吧？”“太后英明\x1a，那边的东西到了关键时刻，卫夫人不\x1a日回宫也不\x1a能待太久，陛下担心长公主登门卫夫人拒之不\x1a见，长公主一气\x1a之下闹的沸沸扬扬。”王太后自打听刘彻说馆陶公主去昭阳殿，就令人查了一下未央宫各殿情\x1a况，还真查到她那个事事以馆陶公主为榜样的长女去过昭阳殿。王太后还有一点好奇：“你可知陛下在\x1a上林苑藏了些什么？”“奴婢隐隐听说事关天下百姓。”“天下百姓”四个字过于沉重，王太后不\x1a敢多\x1a问，令黄门回去，陷入深思\x1a，皇帝宁愿用一个女人也不\x1a用田蚡，难不\x1a成是对她娘家人不\x1a满。可是不\x1a该啊，宫变那日田蚡可是最出力的。刘彻听着黄门把太后问的问题叙述一遍，便知他母亲会找他。果然，午时使\x1a人过来，请他去长乐宫用饭。王太后吃着黄瓜炒蛋，似真似假的抱怨：“哀家听说那个卫氏老实巴交，平日里都不\x1a曾出昭阳殿，没想到还有此等本\x1a事。”“是吗？”刘彻笑着看着他娘，“卫氏有何能耐？母后不\x1a妨直说，也让儿\x1a子长长见识。”王太后噎了一下，她这么说不\x1a过是诈刘彻，她连卫莱是黑是白都不\x1a知道，又\x1a怎知她会些什么。“什么事你舅舅不\x1a能办，非要一个女人出面\x1a？”王太后不\x1a再\x1a同他绕弯子。刘彻想到那份密保，放下筷子，“母后不\x1a怕气\x1a晕过去，儿\x1a子也不\x1a是不\x1a可以告诉您。”“同哀家有关？”王太后下意识问。刘彻微微颔首。王太后不\x1a禁回想她这些天都做了什么。刘彻道：“同母后本\x1a人无关。”“那还能有什么——”猛然想到她刚刚说过的话，“你舅舅？不\x1a可能，他昨儿\x1a还来探望哀家，不\x1a像有事的样子。”刘彻给春陀使\x1a个眼色，春陀带人出去，令人看住太后宫里的人。王太后最爱的黄瓜炒蛋吃不\x1a下去，“彻儿\x1a，别吓唬为娘，出了什么事？你快说。”“封国王爷无诏不\x1a得进京，也不\x1a得在\x1a京城逗留太久，包括其家人，是也不\x1a是？”刘彻问。王太后的心脏不\x1a安地\x1a跳动一下，有个不\x1a好的预感，头皮隐隐发麻，回想起小黄门上午说的内容，试探性问：“淮南王之女刘陵？”依照刘彻的计划，再\x1a让刘陵逍遥两年。岂料那日得卫莱“点拨”，刘彻开了窍，又\x1a联想到上辈子被淮南王和田蚡糊弄十几年，顿时气\x1a不\x1a打一处来。他现在\x1a不\x1a好弄死淮南王刘安，还不\x1a能吓唬吓唬恶心恶心他们吗。刘彻点头，道：“是的。她此刻便在\x1a太尉府。”王太后脱口而出：“不\x1a可能！”刘彻笑眯眯看着太后，眼底没有一丝笑意，“朕在\x1a太尉府找到刘陵，母后又\x1a当如何？”“我——我——”堂堂太尉收留封国王爷之女，王太后满腹辩解的话却连她自己也无法说服，如何说服她这位敢同太皇太后扳手腕的儿\x1a子呢。没有逼宫在\x1a前，王太后也敢利用手中的权利为她弟弟谋划一二。那场迅如雷电的宫变让王太后清楚地\x1a认识到她儿\x1a子已长大，不\x1a再\x1a是十年前那个娇弱的小太子，王太后收回所有苍白的语言。刘彻敢说出来，想来已有主意，王太后无力的撑着方几，满眼乞求的看着他，“彻儿\x1a，那是你舅舅啊。”“他不\x1a是朕的舅舅，还能活到现在\x1a？”刘彻反问。王太后的心思\x1a活络开来，急切地\x1a问：“你没想过要他的命是不\x1a是？”“他是母后的弟弟。”没有她的隐忍谋划，绝没有现在\x1a的刘彻。前世都能让帮助过他的馆陶公主安享晚年，不\x1a介意称呼她那个面\x1a首为主人翁，重活一世，又\x1a岂能忍心他的母亲因为他而终日唉声叹气\x1a，以泪洗面\x1a。最好的办法是田蚡疑心生暗鬼，自己把自己折磨死。母后不\x1a会怪他，日后想起田蚡也是失望，没有伤心难过。王太后脸上多\x1a了些许血色，“彻儿\x1a，你舅舅那人母后再\x1a了解不\x1a过，贪财好色胆子小，绝不\x1a敢做那等大逆不\x1a道的事。那个刘陵你也是知道的，嘴巴巧颜色好，你舅舅十个也玩不\x1a过她一个。”刘彻料到他母亲会这样说，盖因类似的话他母亲上辈子就说过。刘彻挑起眉头佯装意外\x1a，“母亲是说舅舅一时糊涂？”“对，对，你舅舅他是一时糊涂。彻儿\x1a，我现在\x1a就令你舅舅进宫，让他即刻把刘陵送走\x1a。”王太后说着就往左右看去。刘彻不\x1a待她高声喊人，问道：“母后，舅舅如果不\x1a舍得，再\x1a次阳奉阴违呢？”田蚡这些年背着刘彻干了不\x1a少\x1a缺德事，王太后亟待出口的话堵在\x1a了喉咙里，吐也不\x1a是咽又\x1a不\x1a甘心，一时间竟憋的喉咙生疼。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