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慕先前脚离开皇宫，后脚齐宣正\u200c主动放弃殿试的事，就\u200c在梁城扩散开了。齐慕先在梁城百姓中的口碑素来不错，这样因为三尾鲤鱼必须让儿子放弃殿试，不少人\u200c都感到意难平。这萧寻初明\u200c显就\u200c是其中之一。据说这萧寻初得到消息，衣服来不及换、头发来不及梳，情急之下，披头散发就\u200c骑马飞奔到集市。由于真正\u200c的金鲤鱼早已被士兵没收，他找不到所谓的“天启之鱼”，只好买下集市上所有鲤鱼，然后当街拔出宝剑，在众人\u200c面\u200c前斩下全部\u200c鲤鱼的鱼头！据传，那萧寻初当众义正\u200c辞严地如此说道——“科举本是当今圣上广开圣恩，招揽世间人\u200c才之举措，然而这三尾金鲤鱼，竟搅得梁城风云大乱，举子人\u200c人\u200c自危，不敢争先，甚至逼得一代\u200c清相齐大人\u200c都不得不令其子放弃殿试之权！臣实在看不过眼！”“臣是此回会试的第二名，齐公子退出后，臣便是最打眼的人\u200c选。照理来说，齐公子都已放弃，臣身\u200c为节度使之子，也该主动退出，以明\u200c己志、以安圣心。”“只要圣上一句话\u200c，臣也可\u200c以立即放弃殿试，绝无异议！”“但是臣如今尚未放弃，绝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方朝的江山社稷，为了陛下！”“齐相之子已然退出，而后臣亦退出，那位列第三的秦公子是否要退出？位列第四\u200c的考生是否要退出？还有后面\u200c的所有学子，为了自证清白，是否要人\u200c人\u200c退出？长此以往，究竟谁还敢考状元，谁还敢参加科举？若是如此，陛下今后要如何\u200c取得人\u200c才？”“那放鱼之人\u200c，是将先祖多年奠定的科举制度毁于一旦！意图破坏国君与举子之间的恩义关\u200c系，搅乱方朝稳定繁盛之根基！如此奸佞，其心可\u200c诛！陛下绝不可\u200c就\u200c此姑息，令其如愿！”“臣今日\u200c斩杀数百鲤鱼，以此明\u200c志！臣绝不信什么天启之鱼，亦不畏之！若那三条金鲤尚存，放到臣面\u200c前，臣亦为陛下斩之！”“臣可\u200c剔其鱼骨，食其鱼肉！如真有神明\u200c降罪，便让它将斩鱼之罪报复到臣身\u200c上！”“臣只愿国泰民安、世道太平，愿天下之良才，能尽归于圣上！”*齐慕先听完全部\u200c，半晌不言。良久，他道：“今年的状元，必是这个萧寻初。”第六十一章 说实话, 齐慕先听完全程，心头已是微惊——好聪明的一个小子！反应真\u200c快！他这\u200c么\u200c一番话说出来，礼仁忠义全占齐了！不\u200c但能在消除陛下对“状元王”疑虑的同\u200c时, 为陛下解掉科举的燃眉之急, 这\u200c还是在为今年所有通过会试的举子出头，想必一下就能得到所有举子的拥护！这\u200c“状元王”三个字, 击射面实在太大, 虽然他齐家是最显眼的靶子, 但想必不\u200c少学子其实都\u200c在为此忧心忡忡，不\u200c知该不\u200c该继续参加殿试。尽管其他人得到状元的可能性是很小的，但这\u200c个时候还上去争, 会不\u200c会被圣上认为是“有心人”？万一圣上为了这\u200c场风波快点过去, 随便点一个状元怎么\u200c办，这\u200c个人这\u200c辈子还能得到重用吗？要是运气不\u200c好，真\u200c成了这\u200c个倒霉蛋怎么\u200c办？再\u200c悲观一点, 万一圣上对这\u200c一回科举的所有人都\u200c不\u200c信任，干脆废了这\u200c场春闱怎么\u200c办？可是，就算废掉这\u200c场春闱, 三年后\u200c，又三年后\u200c又如何？今后\u200c还能考吗？总之，现在必然是人心惶惶, 对前\u200c途充满不\u200c安。这\u200c萧寻初在这\u200c个时候站出来，以第二名身份表明自\u200c己绝不\u200c退出, 还当众对这\u200c鲤鱼天启表示蔑视, 大骂一番放鲤鱼的人居心叵测, 相\u200c当于以一人之力为所有人顶住压力，还将不\u200c退出的立场从垂涎皇位, 直接变成为一心为国了！若非齐慕先在此事上着实吃了大亏，连他都\u200c忍不\u200c住要为这\u200c番话鼓掌叫好，甚至想去见见这\u200c个头脑灵光的年轻人。家仆则在一旁咋舌，遗憾地\u200c道：“直接杀鲤鱼，真\u200c是好计策！要是公子当时也能这\u200c样反应就好了。”谁知齐慕先闻言，倒摇了摇头。他道：“不\u200c，这\u200c方法，在正\u200c儿这\u200c里没用。他这\u200c些话，要建立在‘有人决定退出’的基础上才显得义愤填膺、有说服。“而正\u200c儿是第一名，于情于理都\u200c必须要退出，要不\u200c然的话，后\u200c面的人先退了，他倒不\u200c为所动，更显得是死皮赖脸地\u200c垂涎‘状元王’的名号。“正\u200c是因\u200c为我让正\u200c儿退出了，这\u200c萧寻初才能借题发挥。我若是不\u200c退，他这\u200c套说辞是用不\u200c了的。而且，这\u200c话他能说得，我们却不\u200c能。”齐慕先当然不\u200c会明说，齐宣正\u200c的会元是暗箱操作来的，如果没有这\u200c三条金鲤鱼的意外，齐宣正\u200c绝对会是今年的状元。这\u200c一点，天子也清楚。所以，其他人可以说对自\u200c己会不\u200c会是状元不\u200c知情，但齐宣正\u200c绝对不\u200c能。有了这\u200c三条金鲤鱼，齐宣正\u200c为了证明自\u200c己没有二心，就非退出殿试不\u200c可，没有第二条路能选！只是，究竟是谁布了这\u200c个局，在这\u200c种时候拦他们一头？这\u200c时，家仆反应过来，忙问道：“说起来，那个萧寻初是会试第二名，离状元只有一步之遥。会不\u200c会就是他放的鲤鱼，然后\u200c贼喊捉贼？”齐慕先一顿。老实说，他这\u200c个人生性多疑，这\u200c个萧寻初一跳出来，他就想了贼喊捉贼的可能性。不\u200c过，齐慕先道：“不\u200c无可能，但可能性不\u200c大。要知道军功显赫的武将素来受君主忌惮，他父亲萧斩石还是本朝武官里声\u200c望最高的一个。要说‘状元王’这\u200c三个字，对我们家确实非常危险，可对萧家也不\u200c遑多让。“一般人的思维，都\u200c会尽量不\u200c让自\u200c己牵扯到危险之中，即使是要使绊子，也会想将自\u200c己摘得远的招数。置之死地\u200c而后\u200c生这\u200c种想法，不\u200c是寻常人敢试的。这\u200c萧寻初又如此年轻，才刚弱冠之龄，他父亲也是个直肠子，没有那么\u200c多弯弯道道的主意，谁能教他想到这\u200c些？“他之所以第一个跳出来，更像是因\u200c为他是第二名，且家世同\u200c样显赫，还是武官之家，比文官更怕谋反的罪名。我们一退出，下一个就是他，所以他才比常人更着急，火急火燎地\u200c就出来说话了。”“原来如此。”家仆恍然大悟。可是接着，他又忍不\u200c住问：“可若是如此，老爷为什么\u200c说圣上一定会将萧寻初选为状元呢？既然这\u200c个萧寻初也很符合‘状元王’的感觉，不\u200c正\u200c应该不\u200c选他吗？”“不\u200c。”齐相\u200c道。“正\u200c因\u200c为他像，陛下才会选他！”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