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重斐的声音收回心绪的许林秀反应迟半拍,他轻轻点头。刚才被攥过的胳膊是挺疼的,不用看都能猜出估计已经青了一圈。他目光浅浅幽幽的望着重斐,包含了他不能说不敢说的意思。当着重斐的面说出口,岂不是向对方抱怨?许林秀温和道:“草民忍忍就好。”重斐眼神阴晴不定的;“过来。”许林秀不解。重斐道:“允许你过来,站边上。”许林秀不明白对方要干什么,依照命令走到重斐旁边。临近正午,日光和风带着一股暖和融融的气息。许林秀才发现他们站在地方是一处搭建在山上的高台,放眼放去,几乎整个祁军大营都归纳眼底。约莫一刻钟,重斐头也不回道:“走了。”许林秀只好再次跟上。重斐给许林秀安排了暂时休息的营帐,帐内陈设俱全,睡榻上甚至铺着绒绒的兽毯。旁人在这种节气捂着怕会闷出热病,然而时节雨期多变,每日保不准有两三场急骤大雨。许林秀只要碰到下雨刮风就容易受寒着凉,所以有块兽毯防护很是暖和。考虑许林秀可能喜欢舞文弄墨看看书籍之类的,纸笔也给他准备了,木架陈列几派书籍,军营中多是兵书,没有吟风咏月燕歌赵舞的那些。这些兵书似乎很普及,许林秀没看过,倒有兴趣,趁晌午休息拿了一本倚在睡榻里看。不久,营帐外响起士兵的询问,得许林秀同意,士兵方才入营。士兵道:“公子,这些都是上好的外敷良药。”许林秀:“嗯?”士兵道:“将军吩咐,公子可敷在手上疼痛的地方。”许林秀动了动其实已经不太疼,但估计几天内留有痕迹的胳膊。他道:“有劳了。”士兵看了一眼许林秀,很快低头不敢直视:“公子多加休息,有什么吩咐喊一声就好。”许林秀向对方道谢,士兵摸着后脑嘿嘿一笑,跑远了,看样子似乎有点害羞内敛。许林秀要在工坊内当几日监工,营帐作为晌午的临时休息点。他为补足精神好好睡午觉,醒后敷过药的胳膊果然不疼了。营帐外雨声挲挲,骤雨急来,许林秀执伞走去工坊。一路上听士兵说军营因骤雨频发致使多处渗水,尤其是军械库工坊一类的地方,将士们已分成几批尽力修缮。工坊内,重斐亲自带人用最快的速度将渗水处修缮完毕,每个人衣上都湿了大半。他准备去军械库看看,瞥见飘风急雨中提着衣摆徐徐而来的白色身影,径直过去,没让许林秀再进一步。重斐道:“工坊内都是水,今日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有人安排马车送你。”许林秀还站在大门外,雨水顺着风斜斜晃落。他把尽量伞抬高,遮在自己和重斐头顶。重斐不语。许林秀目光越至工坊内,看见地上淌的水,皱眉问:“怎么如此严重?”这座军营是绍城内最大的营地,被重斐征用时只能做几遍修缮补漏,因隔着些年代,并非能修复如初。若从头建新,建完一座军营耗费的时日太久。奉此时节,渗水倒见怪不怪。许林秀想绕过重斐进去看看,手腕一紧,那力道很重,忽而轻了不少。重斐问:“不是叫你别进去。”许林秀道:“如果是排水系统的缺漏,我会修。”重斐一双冷冽傲然的蓝眸闪过轻笑:“许公子看起来无所不能。”许林秀解释:“我说的是真的。”重斐:“行,我陪你看。”又道:“里面水深,衣裳抓高点。”第34章 ◎想要将军……◎许林秀随重斐走进工坊,坊内的积水蔓延至脚踝,悬梁顶层渗水的地方已叫重斐刚才带人补好,留下来的士兵正在用木桶舀水望外倒。他沿四周走了走,很快找到排水层。许林秀将伞放下,一手仍提衣摆,一手试图将用作隔挡的木板揭开查看情况。用了力气,木板纹丝不动。见状,略为无奈地朝旁边的男人求助:“劳烦将军帮忙把这块板子揭起。”重斐掀起木板,许林秀微微弯腰查探排水口的构造。管道口水流湍急,重斐往许林秀胳膊拉了一把。许林秀直起腰,道:“我看好了。”他问重斐:“将军,这座工坊的造工图可还在,若有图纸,可知工坊总体的排水设计。这座军营建造期间理应都照相同的设计搭建排水系统,找出工坊排水系统设计的不足加以改良,以此推断,其他地方应当能适用相同的办法改造。”重斐隐隐蹙眉,他听出许林秀话里的七/八分意思,可有些话却闻所未闻。许林秀:“将军?”重斐道:“图纸应该都放在储藏库内,一会儿叫人取来给你。”许林秀眉眼浮出浅笑:“将军信草民?”重斐看着他:“坊内积水尚未处理干净,先出去。”许林秀跟在重斐身后走出工坊,雨势不绝,两人站在檐下注视着淅淅沥沥的水帘。重斐道:“许家那座独此一间的‘盐厂’,是出自你的意思吧,建造他的人并非许廉,而是你,许林秀。”方才许林秀那番游刃有余的见解,若非对此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怎会有此本能。旁人听许林秀这么说或许会为他的聪慧叹服,若遇到善于考量斟酌的,往深处细想,就知道许林秀深藏若虚。许林秀似乎凝神赏雨,入了神,安静不言。重斐没有追问,两人站着,雨停后,前往储藏库找图纸的士兵将图纸送来,重斐递给许林秀。许林秀道:“我带回去看,等修改好了就送来军营。”重斐蓝眸微眯,道:“走吧。”发话的人没说去干什么,听从命令的人也没问做什么,一个人走一个人跟,彼此之间似乎形成一股的默契。*战场上形势变化多端,并非下雨就不打仗了。而敌人更不会因气候蛰伏不动。更甚至有的敌人会抓住此等恶劣的时机,趁你病要你命。所以这个骤雨倾盆的时候沙场上刚下来一批操/练完的士兵。浑身透着水的护甲沉重地贴着他们的身躯,水交混汗液潮湿窒闷,面色呈出惊人的红。得到休息的命令,士兵们直接原地坐下打开水囊饮水,从干粮袋里取出风干的肉块大口嚼吞,想一大群饿坏的小狼。重斐静静观望,片刻后,他问:“许公子看后有何感想。”许林秀顺着重斐的意思:“是有些话。”重斐:“说。”今日的重斐对许林秀很是不同。许林秀一直想找机会在对方面前表现,至少能让重斐有考虑给他当靠山的打算。他借修造改良排水系统一事算是开了个口子,对方心思缜密,顷刻间识破盐厂出自他的主意,还看出他的意图。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