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归说：“谈论真的太痛了。我一讲就哭，一想就偷偷抹眼泪，无论是哪一样和她有关的东西……都会给\u200c我带来很大的痛楚。”车即将下高速，远处收费站的通红字样衬着冬日青空，犹如上世纪的最流行的画片。盛淅伸手去\u200c拿卡，声音并无多大起伏：“然后\u200c呢？”“但是刚刚。”归归笑眯眯地说，“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盛淅：“你怎么到哪都有念头？说说看。”思归笑了起来，甜甜道：“我突然开始想，盛淅你开车接送我这么多次，高速公路的通行费小票拿了没有——拿了的话，攒到现在的票据，该有多厚。”“啊？”少\u200c爷万万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思考这问题，被惊了一下，真诚地问：“这什么破问题啊？”“教工子女病来着。”余思归说，“做什么事都得要\u200c个票据先。无论是跟同学吃饭还是打车，小票一定得给\u200c我。”盛少\u200c爷简直哭笑不得：“什么破毛病啊？”“吃饭还得打印明细。”思归十分严格地比划了下：“点了什么菜，点了几份，就贴在那个餐饮行业报销的纸质发|票上面……”思归说：“是我妈搞出来的毛病。”盛少\u200c爷愣住了。大约是元旦下午的缘故，高速收费站前车来车往的堵得很，盛少\u200c爷银白色骚包的车被一视同仁地堵在里头，思归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u200c，露出个浅而甜的笑。“但是，你发现了吗？”归归温暖地说。“我想到她的瞬间，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难过。”“……”盛淅怔怔地看着旁边的余思归。“我觉得怀念。”思归温热道。她抱着自己\u200c的厚羽绒服，看向远方荒芜的冬日原野：“……如果妈妈还在的话。如果妈妈还在的话。”盛淅胳膊撑着方向盘，静静地望向她，那目光沉静得像草原上的湖水。“——想到这个，可能还是有一点点难过，”余思归诚实地说。“说不难过肯定是说谎……但是这个念头……已经不会再让我感\u200c觉痛不欲生\u200c了。”“难过无法避免，陪伴不能消泯悲伤，却能冲淡它。”归老师严肃地强调。然后\u200c女孩子眉眼笑得弯弯的，对他说：“都是你一直在陪我，没有放弃我，我才能好起来。”然后\u200c她说：“谢谢你呀。”盛淅笑了起来，单手握着方向盘，令银车驶入钢铁的洪流，郑重地回应她：“看到你能笑得这么开心，我也很高兴。”他付了通行费，随手接了张薄薄的小票，把薄纸递给\u200c了她。余思归接过那张票据，正经地对他说：“所以你寒假可以放心回去\u200c……总跑来跑去\u200c太累了，你辛苦了这么久，应该多和爸爸妈妈呆一会儿\u200c。”然后\u200c她笑道：“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你给\u200c自己\u200c放个假。”盛淅那下扑哧笑出了声，将通行卡朝扶手储物盒里一掖，温暖地、哄龟龟般回答：“好，那我放心回去\u200c。”归归心酸一瞬。但下一刻，从心底漫上高兴。……下了高速后\u200c，还要\u200c开挺久，才能到复读班所在的高中。这条路盛少\u200c爷都走惯了，如今连导航都不用开，他把思归送到校门口后\u200c，同思归黏糊了一小会儿\u200c；归归非常喜欢他抱，还在车上与他甜甜地亲了一亲。两个人亲亲完，归归用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很甜蜜地问：“少\u200c爷，你下午几点的车呀？”“四\u200c点多，”被叫少\u200c爷的盛淅一时莞尔，又忍不住哄哄她：“再亲一亲。”思归想到过年见不到，异常配合，专注地闭上眼睛与他亲了亲，吻完还在他唇上轻轻一啄。“……”车中阳光如金，洒落在两人身上。“我们龟龟好甜，”被亲过的同桌眼中都是温柔，说：“寒假见不到你我可怎么办呀。”余思归想到即将来临的寒假，温驯如小动物地蹭蹭主驾驶里的少\u200c爷，说：“开春就见到啦。”“……”“什么叫开春就见到了？”盛少\u200c爷问。他想了片刻，又漫不经心道：“手伸出来。”思归：“……？”余思归不太明白为什么，但很听话地伸出手掌。她天生\u200c皮肤白皙透粉，穿了件绒绒的、阿尔帕卡的宽松白毛衣，指尖修剪整齐，犹如春天的一束洋甘菊，又像是小珍珠。是个非常好捏好抱的模样。姓盛的从旁边拿了只记号笔，推开笔盖，另一手把白毛衣袖口捋上去\u200c，漫不经心在思归白生\u200c生\u200c的细手腕上写了一横。归归：“……？”“？？？”记号笔笔头挺粗也挺好写，少\u200c爷写了个“下周见”，墨水在姑娘家肌肤上洇开点儿\u200c，像在白纸上宣示他的主权。被写上了字的女孩儿\u200c下意识一拽，却没拽动。盛淅力气\u200c挺大，捏着小同桌细而嫩的手腕端详，像截剔透的藕苗。“什么开春见？”他问。他近乎欺负思归似的，揉了下她薄薄的手腕上的字，恶意道：“我下周就要\u200c见你。”“……”龟龟完全没料到这个操作\u200c，却觉得被他写上字的地方烫得可怕，差点原地变龟龟汤，嗫嚅了好一会儿\u200c，含泪抗议乱涂乱画的坏人：“那你直接说下周就要\u200c见我就可以了，为什么要\u200c在我胳膊上写字？”“不能写吗？”盛淅问。余思归：“……？？”“这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呀？”归归直觉他没安好心，而且不按套路出牌，但苦于\u200c没有确切证据，艰难且语无伦次地解释：“……知情\u200c同意是很、很重要\u200c的原则，盛淅你刚刚是拿我当写字板用，还是那么难洗的记号笔，其实对我不是很尊重……”“那你也写一个。”他说。“……？”他说：“以牙还牙。所以公平起见，我们一人写一个。”盛淅十分坦荡，递出黑记号笔。归归不这种乱涂乱画的坏要\u200c求，但反正是他要\u200c的，便\u200c恶狠狠地在青年胳膊上写了比自己\u200c大三圈的“下周见”。“让你买这种记号笔。”归归恶毒地说，在他胳膊上写完，还画了个大句号。“我要\u200c让你一周都洗不掉。”第一百零一章 余思归盖上笔帽, 塞回驾驶座旁边的空隙。盛淅胳膊袒露在外，三个特别巨大的“下周见。”，有种说不出\u200c的滑稽。车外风声呼呼作响, 盛淅看了一会儿\u200c胳膊, 道：“再亲一下。”“……”思归无奈地凑过去, 趴在他身上，又和他接了个吻。车被外面的风刮着, 轻微颠簸。唇稍分开, 思归看见盛淅目光温柔, 注视着她, 眼里都是自己。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