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伪证楚凤歌这一句, 让苏遐州梦回初识那阵，他讨好地给他包扎，却挨了窝心脚。那时候何曾想过, 竟然是这样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他重又蹲下身, 一层一层脱下楚凤歌肩臂处的衣裳。好在受伤未久，鲜血还未凝固, 因此也就不需要将布料硬生生从伤口撕下来。虽然他知道，就算是要撕下来, 楚凤歌当着他的面, 也会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皮肉露出来，苏遐州才发现，那刺客不愧是死士, 下的都是死手，一刀下去, 筋肉翻卷、伤口深处隐约可见森森白骨。他就拖着这么重的伤, 持剑和刺客拼斗了那么久。苏遐州持药的右手有点抖，他连忙用左手握住。都是为了救他的命……楚凤歌笑嘻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先生手巧, 等会儿绷带给我扎成个同心结吧。”他吟道：“腰中双绮带, 梦为同心结。”“……”苏遐州你是不是同情心泛滥！刺客进来之前他用哪只手扒你裤子来着！就是受伤的那只！活该！！！苏遐州再多的愧疚都被他打散了，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举手，恶狠狠把一瓶药粉扣到了伤口上。楚凤歌“啊”地叫了一声，笑嘻嘻佯作委屈道：“同心结不行, 那蝴蝶结可不可以？”给你打个拧麻花死结要不要！！！最终，苏遐州打结的时候, 还特意抻了抻, 让他胳膊上那朵蝴蝶结越发飘逸。这么爱撒娇，跟大姑娘探讨蝴蝶结的一百种打法去吧你！楚凤歌用完好的那只手摸了摸漂亮的蝴蝶结, 满意道：“伤没白受。”“只是可惜了那顶青玉冠，我还很喜欢来着呢。”言毕，又眼巴巴盯着苏遐州。刺客那一刀削碎了玉冠，也把楚凤歌的头发削断了几缕，眼下参差错落地披在肩上，很有几分可怜。苏遐州认命道：“好吧，明日臣去尚服局给殿下再打一个来。”但他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犹豫着出口道：“殿下受了伤，不如今日就在寝殿安睡吧？”说完，他又赶紧加上一句：“臣打地铺！”见他急于撇清关系的态度，楚凤歌黯然一瞬，道：“算了，先生受了惊吓，好好歇息吧，我说过，没地方睡觉，是我咎由自取……”说罢，起身就要走。苏遐州一把拉住他，急中生智道：“殿下受伤都是因为我，要走也是臣走。”楚凤歌果然不动了。晚上，榻上久违地铺了两床被子，中间隔着楚河汉界，蜡烛又吹熄了，新挂的幔帐垂落下来，这一方天地黑暗而静默。苏遐州板板正正仰面躺在床上，双手交迭放在肚子上，和帐顶大眼瞪小眼。他知道，楚凤歌也没睡。也许是黑暗给了他安全感和勇气，一片寂静中，楚凤歌梦呓一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先生，眼看太子之位唾手可得，你高兴么？”……当然不高兴！见苏遐州不吭声，楚凤歌轻轻叹了口气，认认真真道：“晚上是我一时失控吓到了先生……我没想真的强迫你的……可是我……”没想强迫也已经强迫了，要不是那名刺客搅局，苏遐州心知今晚恐怕难逃一劫。他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和楚凤歌待在一起，就像是把一颗随时爆炸的爆竹揣在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发疯炸得粉身碎骨。楚凤歌低落道：“先生，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了，你别不理我……”前脚凶神恶煞撕人衣服，现在又可怜巴巴来认错。可是这错他认过不止一回，知道错了，然后下次还敢。苏遐州只觉得很心累，道：“道歉的话，殿下也不必再说了罢。”楚凤歌似乎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回答，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急切道：“只要你别离开我、不理我，怎么样都可以。”“只要我当上太子，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去想，只要你在我身边，和我是什么关系我都认。”“无论你当我是什么，我这一生，都唯你一人。”“……”苏遐州道：“真的么？”楚凤歌急切道：“当然是真的！”苏遐州叹了口气，道：“殿下，眼下你还只是楚王，对臣尚且……情不自禁，无法遵守承诺。”“有朝一日，你问鼎东宫，甚至君临天下，万万人之上，而我，就在你唾手可得的地方，你真的还能在我拂逆你、顶撞你的时候，不越雷池一步么？”楚凤歌道：“我会！我会永远尊重先生的想法！你再信我一次！”苏遐州道：“那么就请殿下放臣离开，这就是臣现在的想法。”“……”楚凤歌默然半晌，道：“先生不愿搭理我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是我行差踏错惹恼了先生。”“明日起，千秋殿先生自由出入，想去找谁就去找谁，我绝不横加干涉，除了离开我，什我都能答应你。”他的声音有微微的哽咽：“没了先生，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说来说去，他还是不愿意放他走，说是尊重他的意愿，其实也就只是尊重不妨碍到他自己利益的心愿罢了。就凭楚凤歌对他的心思，真到了他正位东宫甚至登基为帝那一天，他真能忍住不碰他，那才是见了鬼了！虽然方才楚凤歌舍命救他很感动，但是不代表他要为这点感动赔上一辈子。也许沈疏说的，才是唯一一条正确的路……定了定心，他盯着模糊的帐顶，试探着开口问道：“方才你说的……送太子一程，是什么意思？找到楚承焕和楚承祉勾连的证据了么？”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