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歌勾了勾唇角,道:“有野心就好,就怕他没野心。”可贺敦看起来还有千言万语想说,最后却只是动了动唇角,一脸忧虑,一言不发。计策已定,第二日的清晨,苏遐州和楚凤歌一起,早早等在了沙磨的必经之路上。苏遐州小声问道:“你跟长孙大人说好了么?”楚凤歌伸了个懒腰,道:“放心,知道可贺敦真有私情那天,我就已经放了海东青回去,叫他们先按兵不动,等我们的消息……”他抱怨道:“连日对我那傻妹妹威逼利诱,都没时间和先生单独待在一起……”苏遐州白他一眼道:“好啊,突厥这一摊子事你别管了,咱俩现在就隐姓埋名找个荒山野地隐居去,天天待在一起。”谁知楚凤歌眼睛一亮,笑嘻嘻道:“好啊。”“……”苏遐州没噎住他,反倒噎住了自己,哽了半天道:“好什么好!白养你这么大了。”说完,他又有些低落道:“六郎,就算我们是为了中原百姓,为了河山一统搅乱突厥……可这么利用一个小姑娘,会不会太无耻了?”“刚来的时候,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将她卷进来么……结果还是自打嘴巴。”“况且她回到阿史德部,也不见得就有什么好日子过,别忘了,阿史德部现在的可汗,可是她的杀父仇人……”楚凤歌不以为然道:“你未免也把她看得太柔弱了,我那妹妹既然答应了入局,必然是设想过今后的路。她身为阿史德部的公主、阿史那部的可贺敦,有些事情必须要她自己担起来。用不着你我替她操心。”“况且她亲娘如此刚烈,她又焉能真是个任人揉搓的软柿子。”说了一大串,楚凤歌顿了顿,酸溜溜道:“要是先生也肯这样为我考虑,哪怕是让我跳刀山火海,我也绝不会说一个‘不’字。”苏遐州清凌凌飞他一个眼风,道:“真的?”他自以为是嘲讽,却不想落在别人眼里,是怎样鲜活的风情。楚凤歌一震,眼睫颤了颤,低垂下来,不看苏遐州,低声道:“当然,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他后面一句说的很小声,苏遐州没听见。他学着楚凤歌平常的样子,盘起手道:“上刀山下油锅都再所不辞?那好,不如你娶个突厥王妃回去,从此天下太平,咱们也就用不着在这费劲巴哈探听情报了。”“……”楚凤歌果断道:“先生,我错了。”报了方才被噎之仇,苏遐州神清气爽了。楚凤歌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道:“来了。”苏遐州赶紧收了玩笑神色,看向路边。只见沙磨穿着绛色团花绸缎袍子,春寒料峭,他却袒露右肩,正和一群贵族有说有笑,自小路那头勾肩搭背行来。待沙磨走进,两人齐齐对他行礼,楚凤歌道:“沙磨王子,能否借一步说话?”沙磨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他们一眼,问道:“哦?是可贺敦有什么吩咐么?”楚凤歌将错就错,模棱两可道:“这些话,只能私下跟您说。”沙磨迟疑了一下,回头对伴当们道:“你们先去,我稍后就来。”这些贵族子弟也不磨蹭,一窝蜂跟他到了别,往马场去了。沙磨道:“既然要长谈,那就去我营帐吧。”他们什么内幕都还未曾透露,沙磨就已知道一时半刻聊不完。苏遐州暗自咋舌:叶落知秋,沙磨擅察言观色,可见一斑。只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沙磨的眼神一直若有若无,围着他打转,让苏遐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回到沙磨营帐,只见里面零零碎碎,各处堆满了各色宝石,一屋子亮闪闪的,令人眼花缭乱。加上沙磨身上这件缎面亮闪闪的袍子,苏遐州暗自决定,以后就叫他沙闪闪。沙闪闪在他颜色鲜艳的虎皮坐垫上坐了,随意道:“坐着说。”楚凤歌挑眉道:“我们是卑贱的奴隶,如何能与王子平起平坐?”沙磨哈哈大笑起来。和色蓝过于阳光灿烂的笑容不同,沙磨虽说笑得能振飞金雕,但极有分寸,仿佛他的一举一动,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绝不是随意而为。笑够了,沙磨笑眯眯道:“中原人,就不用跟我卖关子了吧?听说楚王的使者已经在两国交界盘桓了好一段日子,等的,不就是二位的情报么?”楚凤歌击掌道:“好,既然王子敞亮,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等的确是楚王帐下的使者,此来,想和王子谈一笔交易。”沙磨道:“哦?说来听听。”楚凤歌道:“楚王可以帮王子登上汗位,而王子只需要承诺楚王,三年之内,不犯大邺边境。”“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王子更划算吧?”沙磨眯了眯那双比绿宝石更透亮的眸子,道:“你不怕我把你抓去可汗面前么?”楚凤歌学着他的样子,也眯了眯眼睛,道:“你不会。”“因为,王子和我一样,满身都是求而不得的味道。”“只不过,王子毕生所求,是权,而我毕生所求,是人。”沙磨终于燃起了兴趣,抚掌道:“有意思,本王倒是很久没遇到你这样的妙人了。”“不过你们中原人打的什么主意,我也一清二楚——无非就是希望我们突厥不太平,自顾不暇,就无法插手你们中原邺朝的内斗了罢?”“唔,让我算算,我和色蓝要是想斗出个胜负,差不多也就是三年时间,看来你们是都算好了啊。使者,你们中原人的狡诈,果非浪得虚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