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段浩哉让你从狱中把我劫走的……是不是……”我感到有冰凉的东西顺着面颊滚下来,我狠狠的咬紧了唇。“扶桑!你听我说!我承认是段浩哉帮我削减了狱吏,又告诉我地道,弄来了宫中的玉佩和文书!但是我没有受他指使!我想要救你!我没要帮他隐蔽身份!我想要救你!我想救你!扶桑!”耶律直古蓦地站起,惊慌失措的叫道。“我就问你是还是不是!你不用回答别的!”我从榻上猛然坐起,用缠满绷带的手紧紧抓住他的前襟,疯了一般质问道。“扶桑,你不要起来,不要用手抓!你知不知道自己伤的有多重,骨头断了多少根!快躺下!有什么话躺下慢慢说……”耶律把我往榻上按。“住口!”我失声尖叫,“你们这些骗子!你们把我当傻子,轮流戏弄是不是!对,我打出生就是个废物!我虚荣!我个性差!可我不就想让人给我点关注,给我点真心吗!我不想被人视而不见,活着像死了一样!为什么?为什么骗我?你明明说过要和我做兄弟的……你明明说要带我骋马斜阳的……你明明说过的……我被人诬陷……连爹爹也被我害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们还想让我怎么样……”我渐渐松开抓着耶律直古的手,歇斯底里的痛哭。这么久,这么久的委屈,都一股脑在今天涌上心头。耶律直古只是把我搂在怀中,一个劲的重复着:“扶桑,对不起,扶桑……”我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睁开眼时周围静悄悄没有人影。我挣扎着爬起来,向帐篷外看去,天色已经昏暗了。我正打算下床,门口却突然跑进来一个北国人打扮的小姑娘。“公子你醒了!请不要起来!”她不由分说的把我按回榻上。一阵折腾我又头晕目眩起来,只好老老实实的任其摆布。“你是谁?”我的喉咙像着了火一样干渴,沙哑的问。“我叫箫儿,二殿下派来照顾公子的。啊,对了,我给你端药去!”箫儿又匆匆转身跑了出去。帐内又静了下来,我抱膝坐在榻上,陷入了沉思。远处不知哪里传来悠扬的歌声,在这北方高阔的天地间更加令人孤独。我蜷缩在这个角落里思念着远方那个人。如今我已举目无亲,倘若这个世界上还有哪里让我眷恋,那便是清平的身边了。那人总是那样善解人意,沉静从容,只有见到他才能让我忘记尔虞我诈的权术,让我真正安下心来。清平仿佛成了我死死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维系着我和这个疏离的世界。门口进来的耶律直古和箫儿打断了我的沉思。耶律在榻前坐下,接过箫儿端来的药碗,打发她下去。“该吃药了,扶桑。”他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的说道。接着便用勺子舀起一勺药水,向我送来。“我自己会吃!”我急忙伸手推就。耶律直古笑着看了看我缠满绷带的手。失败,我心里号叫。只好一边不甘心的被他喂着,一边不知疲倦的乱摆着绷带手。“你这家伙,不说话的时候乖乖的样子还真蛮可爱。”耶律突然说。我差点将药喷出,作色骂道:“我还没原谅你呢,混蛋!”“胡说,”耶律凑过脸来,“你明明已经原谅了。”他柔声说道。我近距离的望着他深邃的眼睛有些出神,少顷叹道:“无论如何,你确实救了我。那种情况下,如果你不出现,我的确不知如何脱身。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你救了我都是个事实。我们扯平了吧。”“扶桑,你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耶律笑了。我用最最鄙夷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其实我真的对朝廷上的事情没有兴趣。”耶律对我的目光笑了笑,却些忧郁的说道,“从小父皇就亲自教导皇兄国家大事,而我却只喜欢骑着马在大草原上一路狂奔,跟着猎手们东奔西跑,在牧民家里喝羊奶听胡琴。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在去南国之前,皇兄答应我,一旦完成这个任务,今后我自己的事就都由我自己做主了。那时就没什么身份的束缚,我就可以自由了。扶桑,我说要和你骋马斜阳,饮酒放歌的话都是真心的。我以为我把事情办完我们就可以快活的一起在大草原生活了。可我没想到段浩哉竟然会对你下手,所以我知道后立即赶去救你。你放心,我决不会让段浩哉来伤你了!不管你还相不相信我,我真的……”“我相信。我相信你。”我把手指停在耶律的唇上。“扶桑……”耶律把头埋在了我的肩膀,轻轻舒了口气。几日来的休养,身体渐渐恢复。除了不能大力的动,一般的起居都没有问题。几日来多是箫儿陪在我身边,耶律直古总是很晚会来看我。我不知他在忙些什么,但也推测是机要之事。已是黄昏,我独自坐在帐前牧人的矮凳上,遥望着远处草坡上如同尚未融化的积雪一般缓缓归来的羊群。牧人嘹亮的歌声穿透云层响彻天际。这样的光景让我不禁微笑。倘若我没有陷入政治的漩涡,或许便真的能放开一切自由自在的在这广袤的草原上生活了吧。可惜时光不能逆转。不过就算时光倒流,恐怕我也仍会走一条同样的路吧。如今身体好转,我要想办法回到南国才是。先把段浩哉的阴谋让林清平知道,再找到木子李,然后回到故乡去。我暗下决心。“扶桑,你一个人发什么呆?”突然一双大手从后面搂住了我。“耶律直古,不要动手动脚。”我无奈的挣脱出来。“瞧你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亏我特地来看你!”耶律故作委屈。“谁知道你又在搞些什么阴谋轨迹!”我不屑道。“你冤枉我啊!看看这是什么!”耶律拿来一把形状奇特的乐器。“这是马头琴,今早有到关塞的商队路过,我特地买来给你解闷的。”我只看了一眼,说道:“不要。”耶律顿时满脸失望,垂头丧气的在我身边坐下。“扶桑,”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开口道,“我听大夫说你最近身体好多了?”我手扶额头默不作声。“扶桑?”耶律转过脸看我。“你怎么了!头痛吗?”他见状急忙扶住我。“没什么事,刚刚突然有些晕,可能风太大了。”我挪开手说,“你刚刚问什么?”“没什么。外面风大,我扶你回去吧。”耶律扶起我,回到帐中。看来耶律已准备动身,事情不能再拖了,我暗暗思忖,这两天内就务必想办法脱身。你是不会坐视我回到南国,揭穿段浩哉使北国蒙受损失的,耶律直古。那么就请原谅柳扶桑不告而别吧。第二十四章 南归“今天耶律也不在啊……”我低声念叨着,绕到牧人的马棚边。一排体壮膘肥的骏马正在埋头食草料。北国真是多好马,我不禁感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