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眠眠,我以为戴上那只眼睛之后,你现在脑子里已经只剩下吃了。”谢眠坐在他身上,低头睨着他,“你当我是什么?猪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塞缪尔忍不住发出低低的笑声,有些漏气的喉管让他的笑声断断续续。束缚着他手腕的锁链已经悄然消失了,或许是恶魔认为此刻这样的束缚已无必要。于是,他苍白的赤i裸的骨节便沿着恶魔的血衣攀上去,与那只美丽圣洁如莲花的恶魔的手交握在了一起。“这只眼睛,能够让你看见世界的真实,却也会将你的欲i望无限放大。”“这没有什么不好的。释放真实的欲i望,展示完全的本我……没有东西可以再束缚你,你可以爱,也可以不爱,可以恨,也可以憎恶,饿了就猎食满足,痛苦就祭以杀戮……祂总是想把你变成记忆中最初的人,可你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人了。谁都不再是了。”“……眠眠,我说过的,我想要让你自由……”“完全的、彻底的,自由……”塞缪尔抚摸着谢眠的脸,单片眼镜已被鲜血浸染,另一只眼睛里却仍显出异样的狂热执迷,呢喃。“真是美丽啊……这样鲜活的你……”“来吧,”他说。“在世界倾覆之前,再用力一点吻我。”……旁边黄金之书的光芒已经发到最盛。谢眠靠在船舱门边,舔舐着手背上残留的血。地面的震动忽然停止了,周遭安静下来。一团金色的光芒钻进了被仔仔细细吞噬干净的躯壳里。血肉再生时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寂静的船舱里响起,但谢眠犹在回味着刚才的美味,所以并不在意。直到“黎明祭司”重新又站了起来。祂和之前塞缪尔的模样并无不同,只是眼瞳变成了漠然的暗金。【阿勒忒娅的‘心’消失了。是你所做?】洛萨忒修斯,这位“黎明之神”,在降临之后说了第一句话语。谢眠停下动作,目光挪到死而复生的“人”身上,片刻,他点点头。“没错。”【阿琉克斯,也因你而丧命。】混乱之子,阿琉克斯。为了复活自己的母亲,在被抹除之前,以自身为献祭,开启了“黎明号”上的传送法阵。而阿勒忒娅是洛萨忒修斯的妻子之一。阿硫克斯是她为黎明之神生下的半神子嗣。这是他所吞噬那颗残缺的“心”里留下的记忆。“是。”谢眠道。【你比我想象中要冷静,容器。】“而你却并不如我所想,是一位足够谨慎的神明。”【谨慎?】“能够在死亡之主的狩猎下存活至今,理应是一位谨慎的神明。”“可如今你却选择亲身降临死亡之主的梦境,难道不怕这只是一个陷阱?”洛萨忒修斯金眸漠然。【如果没有真正确认‘心’的存在,我不会降临此地。】【亦不会和一个容器,说这样多的话语。】“所以,”谢眠挑了挑眉,“你也认为死亡之主将祂的‘心’藏在了我的身体里?”【不是认为,而是肯定。容器,你接管了死亡之主的梦境。】“所以呢?”【神的梦境又怎会轻易被区区容器掌控,你身上必然掌握着梦境的钥匙,也就是祂的‘心’。】谢眠又笑了起来。今天晚上惹他发笑的东西似乎意外地多。“一个问题。你会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放在一个试图杀死自己的容器身上吗?”【容器怎会试图杀死神明?不必再试图用谎言隐瞒了,你的神明已经沉睡,没有力量持续支撑的梦境是无源之水,不必外力击破也会慢慢自行崩毁。如果你放弃抵抗,束手就擒,我或许可以尝试将‘心’从你身上剥离,放你一条生路。】谢眠:“我杀了你的妻子和儿子。现在你说,你可以放我一条生路?”【神有博大胸怀与恩慈,若诚心忏悔,当可宽恕。】“宽恕?”谢眠嘴角勾起嘲讽笑意,“不。你本来就不在意。阿勒忒娅只是你用来试探死亡之主的工具,她的生死甚至比不上从你眼前掠过的一根飞你要我束手就擒,也不过只是害怕梦境力量的攻击,更害怕死亡之主是否有可能从沉眠中苏醒。我说得对吗?洛萨忒修斯。”【……休得无礼!容器,我的耐心有限。机会仅此唯一,你若不抓住,别怪我手下无情。】谢眠脸上却丝毫没有惊慌之色,道:“黎明之神,你是否想过一个问题?”“那位手段残暴的神明,当年几乎把宇宙中的所有神明猎杀殆尽,又有谁能够让祂陷入如此突然的虚弱,甚至长眠无法清醒?”“对于一位高阶神明来说,假装沉睡可比真正沉眠简单得多。”洛萨忒修斯瞳孔收缩了一下。祂并不相信一个容器会敢于刺杀神明。眼前这个容器能够掌握梦境世界,必然已经得到了梦境的钥匙,死亡之主的“心”。但有一点谢眠说的没错。对于神明而言,假装沉睡比真正沉睡要容易太多了。如果死亡之主真的只是以“心”作为诱引,特意将它引出藏身之地,困于这梦境世界之中……谢眠过了勾唇。感知到了。神明的欲i望。渴求。动摇。恐惧。这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在一些方面,其实和祂们眼中的蝼蚁也没什么不同。浑浊而又无趣。【不对,如果祂是假装沉睡,此刻我已经入瓮,祂为何还不醒来?】洛萨忒修斯忽然反应过来。【容器,你在愚弄我!】似乎因为被窥视到了内心的软弱而暴怒,洛萨忒修斯的语气不再平静。祂的身影转瞬而至,手臂骤然贯穿了容器的身体!心口被穿出一个大洞,鲜血汩汩流淌。谢眠却仿佛感觉不到痛苦一样道,语气懒懒,道。“我都说了不在这里。”洛萨忒修斯的手停在他身体里。胸膛里面确实空空荡荡,只是一堆骨与血的结合体,并没有‘心’存在的痕迹。怎么会没有?难道真的是陷阱,祂上当了?不对,一定只是容器把‘心’藏了起来。【容器,你把‘心’藏到了哪里?】“我为什么要说?”【倘若你不说,我将会把你的灵魂碾成碎片,让你的意识永远在痛苦中灼烧,永世不可解脱!】发觉事情超出意料的神明已经失去了开始时的风度。祂在他的胸腔内不断翻找,将血肉翻搅得一片狼藉。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让谢眠又有些忍不住发笑了。穿过胸膛翻搅的手臂。如水流般不断滴落的血。链接……建立了。“你真的如此渴望,毁去祂的‘心’吗?”他柔柔问道,仿佛在神的威胁下终于示弱。 ', ' ')